傳說腳本聯盟瞄準 - 泰隆(“魔獸”系列中的角色)_中文百科全書

( Updated : October 27, 2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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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防毒軟體對新病毒的防範始終滯後於病毒出現的重大缺陷,似乎成為既合情 鼠動作,自動點選MSN的“傳送檔案”命令,把它或它的生成物自動傳送給其他MSN聯絡 想問一下如果好友不在線的話傳訊息對方看得到嗎?! 滴滴14日宣布,9月15日起,将按原计划恢复深夜出行服务,同时将试行深夜运营规则。试运行期间,快车(含优步、优享)及专车司机在深夜 你可以檢視物流狀態,打**給郵寶快遞櫃客服,提交訂單號查詢,客服會重新傳送一條驗證簡訊到你手機上。 2、根據快遞單號聯絡官方對應快遞查單,取得你投遞業務員**, 他想帶領死亡騎士團開闢出一個新的天地,他開始關注耐奧祖開啟新傳送門的計畫。 在受到聯盟組織遠征軍的拖延滯後,泰隆血魔沒有用耐奧祖一起逃出即將崩壞的德拉諾 HD表示您的手機已開啟了高畫質語音通話功能,也就是就是傳說中的VoLTE。 高畫質語音通話,就是如果你在運營商那開通了,你的通訊錄的某個聯絡人也 喵喵大師:謝邀,人在赤霞秘境,剛下傳送陣(咳咳,吹個牛別當真哈~),下面是正經 第14章傳說中的學姐目送練溪川和黃萱草離開靈參園,小兔子原地跳了個圈打量著 然而,委员会遗憾地感到上述报告的提交有所滞后。 利用一切适当的联络手段,公开和定期宣传国家机构为改善拘留地点条件颁布的建议和缔约国为确保有效落实这些建议 對清廷遊說開發礦藏,此時官府文獻陸續出現「雞籠山」為傳說中龍脈之 滯後的反映,抑或是出於漢人對其神祇形象集體記憶的存留?若從風格 事」(李瑋珉, 年9 月4 日),因而請王津平聯絡了李雙澤的歌手朋友楊 迎後,曾經被不正確地傳說成「民歌」歷史的終結者。

不像經過悉心煉製的樣子,更像是被某種霸道的自然偉力強行淬煉製成。   繼續仔細地體味了半晌,? 這『丹丸』中還儲存了一絲極易被人忽略的、滅世神雷獨具的毀滅性和吞噬之力。   更讓人驚喜的是,這絲滅世神雷雖然核心力量猶在,但其中的暴虐已經被不知什麼物種中和掉了,使這股力量完全可以被靈藥或修士輕易吸收、利用,用以淬煉自身。   怪不得被小兔子『禍害』過的靈參漲勢反而更加好,內中還隱隱蘊含著雷電屬性,價值翻了百倍不止。   軒轅百草望向掌心的『丹丸』殘渣,? 他一區區煉神期妖修,何德何能馴化乃至操控神雷之力?』   『煉神期便能只靠肉身之力,? 只差出手明搶。哪怕我向來不屑於奪取他人機緣,但在感知到滅世神雷之後,卻還是亂了心神、失了分寸,不慎將丹丸捏碎。』   軒轅百草重定心神,向練溪川露出個親和的笑容道:「修小友,? 第13章,黃萱草始終溫溫柔柔的,但在介紹靈參培植時突然嚴肅、激動起來;   2. 第28章的末尾,我形容她用的是『漠然』。   感謝在? 兩側軟椅造型精緻、觸感舒適。   練溪川、小兔子和般般,一花、一黑、一白三顆毛絨糰子,? 三雙饅頭似的小爪子老老實實地搭在桌面上,端正又乖巧。   軒轅百草和黃萱草則坐在三隻糰子對面,表情皆是溫和淡然。   少頃,流水般延綿不絕的膳食被靈膳學院的學生們一盤盤送上方桌,涼拌凌霄菊、白靈參爆炒紫光竹、玉節蓮花燉血鱗雞、托天葉靈液刨冰……   諸多菜品色、香、味、靈俱全,集輔助修煉和滋補肉身於一體,堪稱修真界養生之妙品。   修灼大佬或許享受過此等待遇,? 他倆眼睛都瞪直了。   般般膽小,? 用腦袋蹭著練溪川的黑爪爪小聲叫喚:「唔……嗷?」   翻譯:川川,我能吃嗎?   小兔子雙眼珵亮、精神抖擻,? 已經忍不住伸出了試探的爪爪。輕戳一下盤子的邊緣再飛也似的縮回去,趕緊趁著熱乎勁兒舔舔沾了盤的爪爪,嘩啦啦的口水直流,宛若泉湧。   練溪川的貓臉露出些尷尬的神色,抬起爪子給兩隻挨個擦嘴,? 對上黃萱草毫無破綻的神色,暗自思忖:『掩人耳目?除了軒轅百草,她還需要掩誰耳目?』   『這對師徒也夠有趣的……』   這樣想著,? 必義不容辭。」   見練溪川面色如常地為兩顆毛絨糰子布菜,? 黃萱草便繼續傳音道:「修師弟,關於昨日丹丸的交易,我必須得同你說明一些事。」   「師尊其實並不打算將你提供的丹丸用於靈藥培育,他已經將你昨日提供的部分丹丸交予了一名高級煉藥師。一來,煉藥師重練丹丸後,服用便可以直接吸收當中神雷之力;二來,師尊可以借煉藥師之口,? 將此丹丸中含有神雷之事廣而告之。」   「你一定好奇,師尊意欲何為。」   「我曾和你說過,? 必須於暗中謀算。」   「你手中機緣本就引得各世家垂涎,若是借此機會爆出你掌控神雷之事,世家們的目光自然會聚焦於你,給軒轅世家些許喘息餘地。」   「在師尊看來,他此番作為不過是順水推舟。各世家原本就針對於你,? 董家的董明儀將會挑戰你。」   「董家?」練溪川微微蹙眉,此事著實出乎他意料了:『其它世家如此沉不住氣,? 這麼快就忍不住下場了嗎?』   「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小女孩狐狸似的瞇起大眼睛,? 揚起下巴:「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哦?」練溪川挑眉,掛上營業性微笑:「那你為什麼來給我報信呢?」   眼珠一轉,小女孩不答反問:「你看過書院論壇很火的《踏破諸天》嗎?」   練溪川:「……」我不僅看過,這話本還是我室友寫的呢。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小女孩也沒有等練溪川回答的意思,她自顧自地繼續道:「看完那話本,我越發覺得散修必須要自發團結起來對抗世家。」   「雖說大部分世家子弟表面上看多是親和恭謙之輩,? 已是天大的恩惠。」   「有些世家子弟更是乾脆連裝都懶得裝,平日裡行事做派便將對散修的蔑視表現得淋漓盡致。」   「想想當初阮紅袖搶買你靈寵時,? 你的感觸應當比我更深吧?」   「同樣是在書院上學,我們散修偏偏要矮上世家子弟們一頭。同為修士,只因為他們出生在世家,我們便得處處禮讓他們,對他們畢恭畢敬。」   「總有些世家子弟的狗腿說,? 瞬間將練溪川淹沒,讓他疲於閃避,根本沒有開口認輸的機會。   而練溪川也立刻反應過來,? 董明儀並不想讓他認輸:『可……』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從董明儀法術的力道來看,她只比被廢掉的阮儲強上些許,? 可想而知她的下場會是怎樣。   意識到無法認輸,? 練溪川當機立斷不再拖延,化為獸身後硬扛對方攻擊,試圖近身尋找主動權。然而出乎他預料的事情發生了,董明儀手中竟然有下品防禦型靈器。   攻擊幾度被靈器擋回,練溪川再度由主動變為被動,經脈中的邪穢之力異常活躍,勉強壓制其爆發的靈力薄膜岌岌可危,? 讓他不敢使出全力。   練溪川再次堪堪躲避過董明儀一道極為陰毒的法術,表情凝重:『既不讓我認輸,? 她在拖延時間?』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擂台下,觀戰的冥離咂舌驚呼:「靠,? 下品靈器都拿出來了?雖說是防禦型靈器,但也是大手筆了!」   「這是要來個大的?」   倒是竹青楓眉頭緊蹙,? 為什麼不用攻擊型的?」   就在此刻,擂台的上方正對著董明儀頭頂的位置,一道道挾著浩瀚天威的劫雲像是被磁石吸引般凝聚起來,迅速籠罩了整座擂台。厚重的劫雲彷彿吸飽了墨汁的棉花,漆黑沉重,? 先是習慣性地抖了抖被壓得倒戧的皮毛,復又查看起自己修為。   許是早前壓制得過狠,他一舉跨越了固體初期,? 倒也還算平靜。   長吐一口濁氣放下心來,? 就在此時,一名身著艷麗紅袍的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男子一頭暗紅色微卷長髮隨意披散著,容貌不算出挑,眼尾染了些許胭脂的亮色,帶著一絲難以言述的妖異邪魅,七條同是暗紅色狐尾在背後火焰般浮動,好似開屏的雀鳥。   練溪川被對方週身縈繞著無垠的妖魔之氣逼得退兩步,? 緊盯住男人的一舉一動。   男子抱著肩膀,並沒有收斂散溢的力量,? 而是悠然自得地倚在門框旁,輕笑道:「還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嗎?」   一幅幅碎片似的的場景在腦海中閃過,? 在寒冰床上留下幾道深刻痕跡。   瞥了眼自己無辜受難的床榻,男子也不惱怒,反而玩味道:「看來你是想起自己闖了什麼禍嘍?」   練溪川眼神一凝,他確實是闖禍了,就是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   說回兩個時辰之前,? 狐伴翎就一直關注著練溪川的一舉一動。之前他刻意沒有遮掩自己邀請練溪川做客之事,亦是告知三大世家練溪川由他關照,提醒他們莫要胡來。   可以說,? 練溪川這兩個多月的平靜生活,狐伴翎功不可沒。   然而狐伴翎沒有想到的是,? 還推波助瀾地讓三大世家懷疑練溪川手中握有上古大能傳承。   三家當中,董家實力偏弱,被阮家和趙家壓在頭頂多年。對於所謂上古達能傳承,他們最為急切。   因此董家當機立斷,不再作壁上觀,決定出手。他們趁著狐伴翎月末閉關穩固修為之時,讓即將渡劫的董明儀對練溪川提出挑戰,? 想借雷劫之威將其置於死地。為此,董家甚至不惜賞賜給董明儀一件防禦型的下品靈器。   幸而,? 有驚無險地將貓崽子拎了回來。   解釋到這兒,狐伴翎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態度,? 練溪川便拖家帶口地搬進了狐伴翎的院落。除了般般每日會被伏城順手拎去馴獸學院上班,練溪川和小兔子徹底變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大家閨秀』了。   自從這天開始,練溪川再次過上了吃穿不愁的好日子。他修煉所用的靈石、小兔子和般般的口糧、小兔子修復神魂所需的丹藥,? 皆由狐伴翎提供。   所以練溪川不但沒有因停工而破產,甚至還靠著賣『丹丸』賺了一筆,? 小金庫總算重新充裕起來。   然而也是因為狐伴翎對練溪川三隻實在是好得過了頭,? 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修師弟,你跟我說實話。」   「你是不是要給我當後爹了?雖然我覺得你樣貌英俊、潛力十足、品德高尚,但……嗷!」   飄在浴盆裡泡澡的小兔子壓根沒給伏城把話說利落的機會,一個猛兔出盆跳到他肩膀上,牟足了勁兒咬住對方耳垂。   深知自家親爹有多寶貝這隻小兔崽子,伏城疼得眼淚都險些掉下來也不敢伸手打他,只能歪著腦袋原地慘叫加跳腳。   最後,? 還是練溪川好心出手,一把將修修攬到懷裡。   瞥了眼伏城被咬出透亮小孔的耳垂,? 一邊幸災樂禍道:「這耳洞打得還挺端正,快去找蜻蜓師姐要對耳墜戴上。」   雖說咬了伏城一口,? 鼓著腮幫子『嘎吱嘎吱』地磨牙。   伏城捂著耳朵,? 疼得齜牙咧嘴:「這小東西下嘴可太狠了,多大仇啊這是?我說的是你,和他有什麼關係。」   若不是被練溪川牢牢按住,小兔子這會兒非得直接沖臉咬他:「嚶!」   翻譯:有!   見修修氣得毛都炸起來了,練溪川連忙安撫親了親小兔子的額頭:「你別搭理他,? 勉強照亮樹幹的輪廓。   死氣和寂靜交織,這就是殞仙森林,傳說中仙界上古戰場在修真界的投影,每一寸土地都曾被仙血澆灌過。   待所有學員離開傳送陣後,負責維持傳送陣的的長老開口道:「從現在開始,半個時辰內,玉牌無法被摧毀。」   「也就是說,? 書院絕不干涉。」   「只要能讓你手中的玉牌成為最後留存的一百枚之一,? 那你就是勝者。」   話音剛落,傳送陣再次亮起,? 長老的身影轉瞬消失。   對世家子弟頗為挑釁又囂張的神態熟視無睹,練溪川環視一圈後轉身鑽進密林身處,? 伏城也二話不說地跟上前去。   同時化為獸身的一貓一狐在蔥蘢的參天古木之間閃轉騰挪,? 借助婆娑的樹影隱匿形跡,少頃便深入進殞仙森林的內部,將其他學員遠遠地甩開。   耳朵抖動,確定方圓十里內沒有人聲響動,練溪川這才放緩腳步,? 迫不得已之下亦能潛入躲避襲擊。   記下此地的大致方位,? 練溪川便急不可待地折返,朝來時的方向奔去。   伏城雖說有些不解,但還是立馬跟上:「你又要幹嘛去?不先休息一會嗎?」   「當然不。」練溪川笑瞇了眼睛,語調歡快道:「我估摸著他們都像你這麼想的,所以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我們先去把人宰了。順便熟悉下周圍的地形和環境,方便明後天繼續宰人。」   伏城怔住,? 被練溪川落下幾米後才反應過來,快跑幾步追上前去:「宰人?」   「等會兒,? 你瘋了不成?」   「三大世家臨時改變規則,不就是想害我性命,? 不就沒人殺我了嗎。」   伏城:「……」這邏輯,確實沒什麼毛病的樣子。   週遭常人難以分辨的邪穢之力如潮汐般湧向練溪川的身體,靜脈內粗壯的黑色能量流飛速運轉。   深吸一口死寂的空氣,練溪川張開雙臂,仰望著樹葉間洩露的微光,? 不過片刻就處理完畢。   前爪半沒進宣松的泥土,練溪川前半身後壓,? 呲著森白尖銳的牙齒伸了個悠哉的懶腰。   仰頭遠眺天空,? 殘存的溫熱輝光交纏著清冷的月色一起星星點點地散落,練溪川揮開一片險些落在他臉頰的敗葉,開口道:「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們該回駐地休息了。」   伏城也打了個哈欠,懨懨道:「我們是不是應該換一個駐地了?」   「我剛剛清點了一下,我們現在手裡有三百靈三塊玉牌了。除卻那些甘願為三大世家當炮灰的韭菜,三大世家被你殺了兩百人左右。他們總共不過五百多人進來,? 不過八天時間,被你滅了將近一半了。」   「你這樣瘋狂地殺戮,? 他本就是個心機深沉的。別看他們表面上沒什麼行動,暗地裡保不齊已經想到了對付你的方法。」   「甚至更有可能,? 他們就埋伏在我們的駐地,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練溪川低垂的尾巴在地面上掃了掃,? 發出低沉的笑聲:「這不恰好是我想要的嗎?」   「連續八天,? 我們每晚都按時回駐地。哪怕阮言回懷疑那裡有詐,恐怕也不得不冒險一試了。」   「殞仙森林樹木蔥茂層疊,二百多世家學員,哪怕集合起來也無法全部照看得到。只要我有耐心暗中撲殺,至少能再耗空他們半數人馬。但如果不集合起來,? 吞了幾種療傷的丹藥後便任體內邪穢之力自行運轉療傷,他則饒有興味地欣賞起眼前的『美景』:   以練溪川血液為源的邪穢之力徹底凝結成實質,如附骨之疽般糾纏上週遭的修士,? 水蛭似的蠕動著,吸取他們的靈力、污染他們的神魂;   一棵棵參天的古木如巨人般拔地而起,? 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一棵古木被斬成齏粉,另一棵即刻頂上……   練溪川冷眼旁觀,看世家學員從雄心壯志到萬念俱灰、從奮力拚殺到四處逃竄、從衣冠楚楚到血流成河……   少頃,一部分心境不穩的修士神魂失守,徹底成為任由邪穢之力擺佈的傀儡,刀兵反戈擊向自己曾經的同伴。   震天撼地的轟鳴和聲嘶力竭的慘叫,此起彼伏,? 響徹整座殞仙森林。   戰場外,竭力維持著陣法運轉的伏城雖看不見內部血肉橫飛之景,? 刺骨的殺意宛若實質般撲在他臉上,激得他皮毛炸起。   將近一炷香的時間過去,? 伏城艱難地嚥了口吐沫:「一打多搞這麼激烈,這傢伙是磕了什麼靈丹妙藥?」   連吞五顆清心寧神的丹藥,? 伏城週身波動的魔氣緩緩平復,他鬆了口氣,小聲嘟囔:「這傢伙到底在幹嘛?此地的邪穢之力暴漲了三倍不止,我在外圍就有些扛不住了,他不會瘋在裡面了吧?」   儘管憂心練溪川的安危,? 將自己和狐伴翎籠罩其中。   「你以為我願意當你女兒嗎?」伏曉蝶面露譏諷:「我就是橫亙在父親和九黎叔叔中間一顆釘子,他們待我愈好,? 我就愈是愧疚。」   「我想過不知道有多少次,? 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破事?父親和九黎叔叔能順順當當地在一起,他們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他們可以做一對人人艷羨的神仙眷侶;我亦不必如此煎熬,不必像只木偶般謹言慎行、不敢有絲毫錯漏,更不必掛著叛徒之女的名頭,被人戳脊樑骨……」   「如果可以,我寧願我從沒有來到這個世界。」   禁錮住懷中火冒三丈的小兔子,? 狐伴翎冷笑兩聲,目光鋒利地同伏曉蝶對視:「那你去死啊。」   「想活不容易,? 想死還難嗎?」   「你現在就自爆,? 我保證不給你收屍。」   對上伏曉蝶難以置信的表情,狐伴翎笑彎了腰:「你是以為我會安慰你?還是吃飽了撐的和你一起懺悔啊?」   嗆咳兩聲,? 你戲倒是挺多。」   「但你演給我又有什麼意義?噁心得我食不下嚥,? 元嬰期排位賽正式開始。練溪川毫無疑問地拿下第一名,伏城也在世家子弟刻意放水的情況下得了個掛吊車尾的第十名。   自此,無華書院金丹期和元嬰期戰力前十盡數決出,? 大比徹底拉下帷幕。   和世家的博弈暫且告一段落,練溪川照舊在狐伴翎的小院埋頭苦修,? 夜合那邊的煉藥任務自然擱置下來。   好在夜合深知練溪川處境艱難,? 所以也沒有強硬地要求他回去煉藥,只是提醒他修煉閒暇時可熟練下法決,保持手感便好。   師徒二人聯絡時,恰好趕上練溪川和軒轅百草師徒交接『丹丸』的日子,練溪川驀然道:「師父,書院高層現在是不是流行一種能夠吸納滅世神雷之力的丹藥?」   夜合不疑有他,乾脆回答:「你說的是噬滅丹吧?許久之前就聽說有同道在研發,? 不過也就前些天才成功煉製出來,我聽說其中一味重要靈材是你提供的。」   「是我提供的,? 練溪川轉而道:「師父,你沒服用過那種丹藥吧?」   許是察覺到練溪川語氣不對,? 夜合的聲音也多了絲鄭重:「怎麼?是你提供的靈材本身有問題,還是你發現了什麼?」   練溪川啞然:「……」『丹丸』的本質雖然是糞球,? 可是正經八百的好東西呢。   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他連忙開口:「我是煉藥師,怎麼可能提供有問題的靈材呢?這點操守我還是有的。」   「就是因為靈材是我提供的,所以我才覺得這丹藥不對勁兒。」說到這兒,練溪川有些糾結的頓了幾秒,? 然而無論他用神識也好、邪穢之力也罷,都未能查探出異常。   如此,? 等回去之後看看狐伴翎能不能看出什麼來。   練溪川還沒走到馴獸學院門口,? 等了有一會兒的般般就搗騰著四條小短腿朝他跑來,短小的尾巴晃得和撥浪鼓似的翹上了天。   將早就準備好的靈參塞進般般嘴裡,練溪川俯身拎起小崽子的後頸就要往胸筐裡塞……塞了半天,沒塞進去。   側頭一看,小崽子的後jio牢牢地摳住了胸筐的邊緣,死活不肯進去。   練溪川並未在意,隨手撥開小崽子粉嫩的爪墊,? 剛要繼續往裡塞,哪想他另一隻jio又抵在了外面……   意識到般般是故意的,? 抱著靈參的般般塌下眉毛,可憐兮兮地哼唧兩聲:「唔……嗷嗯……」   翻譯:裡面,? 有臭臭的……   「臭的?」練溪川將小崽子拎高和自己視線平齊,笑道:「那裡面就一塊靈石,? 怎麼可能……」   他表情一凝,? 恍然大悟:「是黃萱草的靈石。」   將靈石拿出來在般般鼻尖繞了一圈,練溪川詢問道:「哪裡臭?說具體點。」   小崽子嫌棄至極地用爪爪摀住自己的大臉,搖頭晃腦地閃躲著:「嗷!嗷嗚嗚嗚。」   翻譯:臭死啦!就是超級臭,哪裡都臭。   如果單是冥離說靈石有異,可能還不足以說明問題。但現在連般般也察覺出靈石不對,? 半年過去了,十五界大比近在咫尺。   這期間,無華書院一反往日血雨腥風,? 稍微掀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漣漪罷了。   整所書院彷彿都被浸沒在一種無形緊繃的氛圍中,? 好似暴風雨來臨前壓抑而深沉的寂靜。   黃萱草自被曝光之後再無消息,? 好似人間蒸發般徹底消失。對此,練溪川只能祈禱:如果她死了,最好死得徹底;如果沒死,等我倒出時間再讓她死得徹底。   『砰!』   疾如迅風的狐尾再次抽落,堪堪爬起來的黑貓再次被打趴在原地,濺起一捧灰濛濛的煙塵。   晃動著隱隱有些發麻的尾巴尖兒,狐伴翎嘴角微抽,? 不虧是被天道眷顧的種族!   清了清嗓子,? 你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肉身強度也差得遠!這兩個月幾乎沒有提升。」   「就你這樣還想在十五界大比拿名次?你還是老老實實窩家裡睡覺吧,夢裡什麼都有。」   「還有兩天就要前往南寰界了,? 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也不管練溪川什麼反應,狐伴翎扭身離去,毛茸茸地尾巴像孔雀開屏似的晃來晃去:『別怪叔叔我打擊你,現在的打擊是為了讓你以後不栽跟頭。多少天才因為驕傲自滿而早夭啊!唯有謙卑才能使貓進步。』   『對!我一點都不酸、不羨慕、不嫉妒,更不饞小貓崽子的天賦,? 練溪川先是瞄了瞄狐伴翎的表情——面無表情,又瞄了瞄伏城的表情——咬牙切齒……   『唔……』   猶豫了兩三秒鐘,他還是沒忍住向伏城傳音詢問:「剛才和你交談的那個白頭髮魔族是伏弒嗎?」   伏城瞟了眼走在前面的狐伴翎,? 下巴繃緊,頗為不情願地點了下頭。   「那……」練溪川心虛的用餘光偷看一眼狐伴翎的表情,? 應該就是那隻狐狸精吧?他叫什麼來著?」   伏城頗為詫異地看了眼練溪川,? 像是在好奇他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八卦,但還是老實回答說:「狐九黎。」   「對!想起來了。」用力點了下頭,練溪川表情鄭重,像是要將這三個字刻在腦海中似的地重複道:「狐、九、黎。」   隨即,他話音一轉:「你不覺得狐九黎有點不對勁兒嗎?」   回憶起狐九黎臉上若隱若現的另一張陰冷面龐,他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頭皮直發麻。   伏城不明所以地反問說:「哪不對?」   「唔……」沉吟幾秒鐘,? 練溪川猶疑道:「你確定他是九尾狐,不是雙頭狐麼?」   露出『你怎麼會有這種弱智問題?』的表情,? 伏城難以置信地重複:「雙頭……狐?」   練溪川小雞啄米似地連連點頭。   「那是狐狸麼?那是妖怪!」伏城毫不猶豫道:「三條腿的蛤蟆好找,? 你什麼眼神?」   練溪川靚貓無語,甚至忍不住再次懷疑自我:『難道真是我眼花了?我都固體期巔峰了,? 還至於眼花?』   『可似乎只有我自己看到了,? 總不能其他人都瞎吧?』   舔了舔下唇,練溪川摩挲著下巴推測:「那他有沒有可能……」   斟酌了一會兒用詞,他脫口而出:「被人奪舍了呢?」   「而且奪舍還沒完全成功,兩道神魂還在爭奪身體控制權那種。」   伏城斷然否定:「這不可能!」   「妖族魂身同修,沒有元嬰,? 死得一點都不可惜啊!」   這段話的效果特別好,比火上澆油還技高一籌——不僅澆了油,? 還填了兩把柴火。   剩下的五名魔族學院登時怒髮衝冠,? 暗諷他們是沒實力還非要張牙舞爪的菜雞。   倖存的一名築基期魔族和其他族人對了對眼神,表情憤懣地上前一步:「你已是固體期巔峰,對我築基期魔族出手,以大欺小還出言嘲諷,簡直喪盡天良!」   練溪川:「?」喪盡天良的底線已經被拉到這麼低了嗎?   他表情無辜,連連擺爪:「倒也不必給我扣這麼大的帽子。」   「如果按照你們的邏輯來算,還是他先開口挑釁我這個『長輩』的呢。不敬達者,? 死有餘辜啊。」   「更何況,我只是想教訓他一下,? 他死都不能怪到我頭上吧?」   這話聽在魔族耳中,就是赤裸裸的嘲諷,? 似乎是一行人頭領的魔族立時道:「好!你很好!」   「你且算得上羅枉的前輩,卻當不起我羅剎的前輩。你我二人境界相同,? 你可敢與我生死對決!」   打著隱藏實力主意的練溪川不想這麼早暴露,? 按照狐伴翎所說,此次十五界大比天才不知幾許,越晚被人摸清底細才能勝率越高。   再者來說,練溪川從來不是什麼心狠手辣的殺人狂魔,講究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在他看來,? 因為他和伏城回住所的當晚就被狐伴翎禁足了。   練溪川捧著扒著他手指要求撓肚皮的小兔子,伏城抱著睡得死沉鼾聲如雷的般般,兩隻面面相覷茫然不已。   還惦記著出門二次『暴富』的練溪川提出質疑:「為什麼?」   「我們難道不應該趁這幾天到處轉一轉,? 好好收集下對手的情報嗎?」   如果能再順便撿到幾個不開眼的善財童子,那就更好不過。   狐伴翎抱著肩膀,? 我還真不介意你們到處轉轉。」   「初來乍到便如此張揚行事,? 你們是生怕引不起他人忌憚嗎?」   「以為設個破結界就能阻擋他人探查了?我真不好說你們是天真還是太蠢!大比還未開始,自己老底就趕緊掀開一半,你們是真怕自己輸得不夠難看啊!」   練溪川雙唇緊閉,眨巴著眼睛的模樣特別乖巧,然而他心裡想的卻是:『倒也沒有,起碼我今天贏得還算漂亮,而且提前解決了四位潛在對手。』   可伏城卻不服不忿,? 明明是那群魔族先挑釁的!」   「我們倆根本沒找事兒。」說著,? 他悄悄用手指捅了捅練溪川腰側,擠眉弄眼道:「我們是不是還想要和解來著?」   狐伴翎卻是冷哼一聲,? 斜睨著練溪川道:「和解?你的和解方式就是爆頭嗎?」   「你若不下殺手還好,連斬六位魔族,? 可把自己立成了一個好靶子。」   練溪川是只有擔當的貓,當即認錯道:「是我的問題。」   「最開始高估那個築基期魔族的承受能力,不小心給拍死了。後來則怪我一時心軟,尋思著將他們的修為廢了豈不是生不如死?所以給他們了個痛快,就直接送他們歸西了。」   狐伴翎父子皆是無言以對,? 這就到了十五界大比的日子。   在跟隨六眼飛蠅前往廣場的路上,練溪川忽然想起許久聯繫不上的竹青楓姐弟,便順口詢問狐伴翎道:「狐叔叔,? 你知道蜻蜓學姐她們在忙什麼嗎?」   「書院大比沒有參加,[界聊]也聯繫不上他們,? 別是出了什麼事兒?」   「他們沒事。」狐伴翎淡淡地回答:「他們兩個有自己的機緣,? 倒不如好好擔心下自己。」   「你的攻擊習慣和招式,恐怕這會兒都被其他天才研究透了。」   練溪川長歎一聲,想起諸天萬界網上那些分析自己的熱帖,無奈道:「我已經決定盡貓事,聽天命了。」   「輸贏不重要,重在參與。」   狐伴翎張了半晌嘴,都找不到恰當的詞罵他,? 最後只憋出一句:「我是這麼教你的嗎?」   呲出一排白牙,練溪川揉了揉懷裡小兔子的耳朵,? 笑瞇瞇道:「我道侶一直都是這麼教我的。」   狐伴翎看了看打瞌睡的小兔子,? 又看了看放蕩不羈的練溪川,只覺得牙根酸疼:『你行!你倆真行!』   等無華書院一行人來到廣場,? 有近半的門派已經等在這裡。負責管事的阮長老挑了處能夠縱觀全場的角落,帶著眾人走了過去。   有不少做青元宗的弟子拿著相同的藍皮小冊子四處兜售,? 阮長老自然也不例外。   他將藍皮冊子派發給眾學員,介紹道:「別小看這本藍皮冊,這裡面記錄著所有參賽修士的全部戰績,並且還進行了粗略的排位。元嬰期在前,金丹期在後,? 廣場上所有參賽修士皆以神念觸碰簽箱,一時間,藍紅兩色的籤條如翩躚蝴蝶般漫天飛舞。   練溪川一把抓過直奔自己而來的藍色籤條,? 掃過上面的數字「三十號。」   與此同時,青元宗宗主深沉渾厚的嗓音再次響起:「一號對四百八十號、二號對四百七十九號……按此順序,? 依次類推。」   「現在,? 元嬰期前二十五對修士上二十六號到五十號擂台,登台對決!」   才是第一輪比鬥,實力較強的修士都抱著隱藏實力的心思,大都選擇速戰速決,省得被人看去太多招式。所以,很快便輪到了練溪川登台。   練溪川的對手是一名身高和他腿長差不多的小鬼頭——個頭矮小的鬼修,看起來頗為年幼。   小鬼頭見練溪川上台,? 不虧是力敵六名魔族的天才,果然氣宇軒昂!」   一雙本就不大的眼睛笑瞇成兩條窄窄的縫隙,? 萬望你能手下留情。」   「我是抱著交朋友的心思來參加大比的,? 絕不會成為你晉級的阻礙。」   練溪川眨巴著一對金色貓眼,滿腦袋問號:「在十五界大比交朋友?你居然孤單到這種地步了嗎?」   雖說練溪川無法理解這小鬼頭的腦回路,但他還是貼心地建議道:「要不,你直接認輸好了。」   「咱倆都認為你不是我的對手,你也沒有贏得名次的意思。乾脆點兒,? 態度好就輕一點,態度不好就往死裡踹。   只有前天,? 但著實給他的心靈留下了極大的創傷。所以他以其鳥之道,還治其鳥之身,也並不奇怪。   沒錯,練溪川親爪為青鸞脫去了那身華麗的羽衣,讓對方的顏值從高嶺之花跌落到禿毛雞。   而由於練溪川在諸場戰鬥中舉重若輕的表現,他在眾修士心目中的排名亦是不斷上升,目前已經被公認為十五界大比中最黑馬的參賽學員。甚至有不少和他交過手的修士堅信,? 練溪川的實力完全可以和藍皮冊上的前三名一爭高下。   與此同時,阮、趙兩位長老一時風頭無兩、得意非常,? 看向他時多了些和藹笑容、少了些咬牙切齒。   然而練溪川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反而越發覺得這兩位『黃鼠狼給雞拜年,? 直叫他頭皮發麻。   前十五名排位賽的頭一天晚上,如羊脂白玉般潤澤的明月高懸於靛藍色的穹頂之上,皎潔的光華如涓涓流淌的泉水傾瀉趴在軟墊的黑貓身上,絲綢似的皮毛被暈染出一層柔和的光輝。   黑貓正埋頭給小兔子梳理肚皮和脊背的皮毛,剛輕爪給毛絨糰子翻了個面,? 集體起立,為他精彩絕倫的發言鼓掌。   藍皮冊第一名所在門派的長老最愛火上澆油,陰陽怪氣地開口:「這不就是那些世家作風嗎?為了鞏固自己的階級地位,? 無所不用其極。」   「不知道有多少散修天才,就因為得了些難遇的機緣,? 就此死得不明不白呢!」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 亦是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你們口口聲聲仁義道德、人人平等、對散修一視同仁,可當初瓜分蘊月兔一族的時候,也沒見你們挺身而出啊?」   「真要論起來,你們不也是同樣的骯髒齷齪?你們壓根不是有原則,而是眼光高,平常傳承看不上罷了。」   「如果我們是真小人,那你們就是偽君……」   他的話剛說一半,? 就被臉色突變的青元宗宗主呵斥:「都給我住口!」   青元宗宗主站起身,嚴厲的眼神掃過場上所有長老:「十五界大比,? 不是你們打嘴仗的場合!」   「幾千歲的人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還不清楚嗎?」   趙長老臉色頓時一陣青白,? 意識到自己的確是失言了。張了張嘴,到底沒再說什麼,只是眼神兇惡地瞪了挑起話題的長老一眼。   嘴炮雙方偃旗息鼓,十五界大比也徹底宣告結束。   眾門派修士在青元宗停留半日以作休整,便各自啟程,? 松鼠三兩下將堅果塞進頰囊裡,一雙靈動的眼睛轉了轉,視線最後落在小溪旁的卵石灘裡。   化成一道黑影『嗖』地躥了過去,? 雲紋銜接的孔處隱隱露出幾條栩栩如生的尾巴。   練溪川的目光頓時牢牢地黏在了玉匣上,? 一股濃烈的渴望宛如泉水般從心底噴湧出來,使他連給小兔子順毛的動作都不自覺停下。   阮紅袖仍是那副微笑的表情,連嘴角上翹的弧度都沒有絲毫偏移。她輕輕點了點松鼠腦袋,那松鼠便極通人性地躥到練溪川腳邊,兩隻前爪高高地將玉匣舉起。   低頭看了眼松鼠,又抬頭看了眼阮紅袖,練溪川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道:「給我的?」   阮紅袖頷首道:「這是為你準備的第二件禮物。」   練溪川再次驚呆了:「為什麼?總不可能是感謝我把你臉打爛吧?」   「不是我說,? 你這番行為實在讓人難以理解啊,你不會被人奪舍了吧?」   阮紅袖:「……」你想像力還真是豐富。   她只能說:「我對你沒有惡意。」   對玉匣的渴求愈發強烈,? 他吞嚥了一下,眉毛不由自主地擰成死結。   努力克制著自己伸手去接的慾望,? 練溪川還是怕阮紅袖會在玉匣上動手腳。   就在此時,狐伴翎忽然按住練溪川的肩膀,? 開口道:「拿吧,她不會害你的。」   得到狐伴翎的首肯,口水都快流到玉匣上的練溪川迫不及待地將其摟了回來,握著小巧玲瓏的玉匣,他長吁一口氣,? 能夠進入夏饒秘境的十一人準時登上了飛梭舟,前往秘境所在的中寰界。   無華書院共有金丹期名額三個、元嬰期名額五個、化神期及以上名額兩個。元嬰期原本只有四個名額,阮紅袖作主從練溪川手中高價收購了一個。   十五界大比表現最好的練溪川理所當然佔據一個名額,? 則被阮紅袖分配給了她的心腹長老。   所以當狐伴翎施施然登上飛梭舟的時候,伏城的表情既是驚喜,又是驚訝:「爹!你從哪搞來的名額?」   輕飄飄地斜睨伏城一眼,狐伴翎打著哈欠往椅子裡縮了縮,半闔著眼睛懶洋洋道:「小屁孩,你管那麼多幹嘛?」   「你是做了虧心事,所以不敢面對我嗎?」   許是被阮紅袖的轉變刺激到了,? 狐伴翎最近看伏城哪哪都不順眼。   伏城委屈地癟了癟嘴,灰溜溜地挪到了練溪川身邊:『我就不該和您老人家的搭話,? 搭話就等於找罵。』   「好了。」掃視一眼坐姿乖巧的學員們,? 死在裡面都沒人給你們收屍。」   包括練溪川和伏城之內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板,? 聚精會神地等待狐伴翎的講解。   「夏饒秘境共有六個環形區,? 分別是結丹區、元嬰區、出竅區、合體區、大乘區和中心區。六個環形區由外置內,層層遞進。從秘境入口進入後,秘境內特有的規則會按照修士實力,將所有人投放到不同的區域。」   「結丹期和元嬰期對應結丹區和元嬰區;出竅期、分神期對應出竅區;合體期、渡劫期對應合體區;大乘期對應大乘區。中心區則是夏饒秘境的中樞,至今未曾有人進入過。」   「各區域之間有結界,? 將自己收拾齊整後,才開始打量起這座宮殿。   宮殿內,六根靈石打造的立柱擎著羽輕金頂棚。立柱上皆雕刻著雲紋,? 宛若真實。   自角落延伸出一道靈泉,? 鮫珠鋪就的卵石路熠熠生輝,緊連著九十九級台階;翠色的台階點綴以潔白無瑕的永生花,相互映襯間,皆泛出骨瓷似的半透明的質感。   拾階而上,柔軟蓬鬆的貓窩於宮殿最高處俯瞰全場。   面對此情此景,練溪川腦袋裡只浮現出一個詞:「壕無人性啊!」   再看那用來鋪貓窩的材料——犀角羊族、鳳凰族、孔雀族、牛魔族最柔軟的絨毛;冰蠶族和火蠶族的蠶絲;能夠靜心安神的紫羽神草……   他嘶溜好幾下口水,饞就一個字!重複一萬次。   修灼就顯得靠譜很多,? 已經確定了他們身處何處:「這應該就是夏饒密境的中心區域,九尾貓妖一族的傳承之物必然在此處。」   練溪川到顯得有些驚訝:「我是元嬰期修為,? 怎麼可能被傳送到中心區域?這秘境的規則出現問題了?」   「因為你是九尾貓妖。」頓了頓,修灼復又道:「其實在你很小的時候,? 我們還一起進入過天妖秘境,你應當是記不得了。」   「那時也像現在一樣,? 我們直接被傳送到進了天妖秘境的中心區域。你還在那拿走了九尾貓妖一族的傳承之物。」   「啊?等會?」練溪川真是一臉懵逼:「什麼傳承之物,? 我真的見過嗎?」   「而且為什麼在天妖秘境拿走過一次,夏饒秘境還有?九尾貓妖一族的傳承之物難不成是批發的?」   修灼也是愣了一下,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練溪川在出門闖蕩前收拾儲物戒指的場景。   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穩下心神,才一字一頓道:「你不會給扔了吧?」   「就是你儲物戒指裡那條黑色的尾巴【注1】。」   隱隱約約有些印象,? 那麼九尾貓一族血脈究竟如何傳承下來的呢?」   「如果九尾貓一族妖數眾多,只是隱世不出的話,? 你沒道理會撿到我這只落單的貓啊。」   摩挲著下巴,? 練溪川推測道:「有沒有可能……」   「除了第一隻九尾貓外,? 其他九尾貓都是分身之類的?或者類似滴血重生?」   修灼卻斷然否認:「不可能。」   「倘若是分身或精血誕生靈智,所有九尾貓的樣貌必然相同,可你們顯然不一樣。」   「你和尊臨尊上都是黑貓,據古籍記載,九尾貓一族還有橘貓、白貓、黑白貓、花貓……甚至還有藍貓。」   從儲物戒指中泛出一本材質特殊的卷軸,修灼打開後遞給練溪川:「這就是你的藍貓祖上,你們之間差太多了。」   看著對方比自己大兩圈的圓臉和肉滾滾的身材,? 練溪川齜牙:「確實,差距的確有點兒大。」   「可能和你們一族的特殊血脈有關吧。」修灼重新收起卷軸,? 必然是有原因的。」   「興許等你到修煉到渡劫期,傳承記憶覺醒就能夠明白其中的奧妙了。」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你是不是會繼續被滅世神雷壓制?」   修灼思忖著回答:「這十五天,? 我會抓緊時間利用此地特殊的規則消磨滅世神雷之力。」   「想必離開秘境之後,我不會像從前似的被其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了。估計每個月能有將近一半時候,我能暫時擺脫滅世神雷的壓制。」   聽到此番答覆的練溪川喜出望外,忙不迭道:「出去之後,咱們努力雙修,? 前往出竅區找人,先說狐伴翎這邊到底發生了何事。   說來也是巧合。狐伴翎一進入秘境就直奔合體區,他早就和伏弒說好在那邊匯合,? 便看到了被黃泉業火糾纏的狐九黎。   不得不說,? 說說你身上有什麼貓膩兒唄?」   「比如……」   一雙狐狸眼瞇成月牙,? 他嘴角翹起些許弧度:「真正的狐九黎呢,讓他出來和我打個招呼如何?我們畢竟是同族。」   狐九黎目光一滯,深深地凝視著狐伴翎道:「我不就是狐九黎麼。」   輕抿一口淡香飄渺的花茶,狐伴翎吐了口氣:「現在還裝,這就沒意思了。」   「都說人之將死,? 我甚至還可以掉轉頭來幫助你們,只要伏弒將我從這黃泉業火中救出去。」   手肘撐在桌沿兒,食指輕輕地敲擊著太陽穴,? 我剛剛在想什麼?」   壓根沒想讓狐九黎回答他的問題,? 先陷害我道侶,又洗腦我女兒……」   「我還要和你合作?那我真要去心魔院看看腦子了。」   「我想的是……」狐伴翎似笑非笑地望向狐九黎:「我相信你背後還隱藏著操縱這一系列事情的主使,但是……」   「如果你能從他那借力的話,你為什麼要死死捆住伏池呢?為什麼要自己尋找枉生石和彼岸花解決自身隱患呢?又為什麼……會被區區業火困在這呢?還淪落到我這個敵人談條件的地步,嘖嘖。」   「所以我猜,無論你背後的主使有多麼厲害,都與你無關。你不過是顆無關緊要的棋子罷了,? 你又能知道什麼重要的事兒呢?」   「我本來就打定主意弄死你,被你提醒之後越發覺得,? 弄死你是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狐九黎不動聲色,? 會只有我這一顆棋子嗎?」   「我承認你說對了一部分,我確實無法從他那借力。可是,? 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會成為他的棋子。」   「就算你不想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你就不怕我死了之後,還會有人繼續找你和伏弒麻煩嗎?他換一顆棋子,繼續對你們動手,你又該如何?」   「而且,? 不信邪地追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把話說清楚。」   伏弒利落地重複道:「我的意思是,她死了也沒關係。你喜歡女兒,? 我們再生一個女兒就好。」   「伏池又不喜歡你,還改了你為她取的名字。我們再生一個喜歡你的女兒,? 這不好嗎?」   還不等狐伴翎開口,? 滿臉悲愴的伏曉蝶便哽咽道:「父親!」   她深吸一口氣,下唇被咬得鮮血淋漓,她難以相信崇敬的父親會這般對待自己:「您當真一點都不在乎女兒嗎?」   伏弒聽到伏曉蝶的疑問,倒是很稀奇:「我為什麼要在乎你?」   伏曉蝶被伏弒問得一哽,一時間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在她看來,父母愛護子女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兒嗎?   半晌,她才幹澀地回道:「我難道不是您的女兒嗎……」   「可這和我在乎你有什麼關係嗎?」伏弒仍舊無法理解伏曉蝶的重點,? 我為何要在乎你呢?」   「你將來會有道侶,? 因為他是我道侶。」   這回,就連牙尖嘴利的狐伴翎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伏弒了:「……」那我真是謝謝您了。   伏曉蝶不知該如何反駁伏弒的話,? 父親愛護自己的道侶更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她張了張嘴,乾巴巴地回道:「那如果……如果我不找道侶呢?」   伏弒毫不猶豫道:「那也不關我事,又不是我不許你找。」   伏曉蝶:「……」無言以對。   不等伏曉蝶再說些什麼,伏弒那頭便不耐煩地掐斷了通訊,他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女兒真煩。』   抬頭恰好對上狐伴翎看過來視線,? 不少修士已經忘了他的存在,更忘了他當年狩獵諸天萬界的威勢。   凡間有句話說的好:「人從歷史中學到的唯一的教訓,就是沒有從歷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訓。」【注1】   這句話,? 同樣適用於這些健忘的修士。   「修前輩,許久不見您還是如此霸道。」這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此等靈物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我等來秘境所求不過如此,? 您輕飄飄一句話便想讓我們放棄爭奪,是否太過了些?」   言外之意就是:你誰啊你?說不讓我們爭我們就不爭了?你臉咋就那麼大呢?   修灼和練溪川不同,練溪川是個喜歡講道理的人,總是先禮後兵,然而修灼不同。   對於小輩的責問,修灼的回應是一道滅世神雷。有秘境內的特殊規則壓制,曾經狂暴的滅世神雷此刻猶如一隻溫順的小鼠,? 任由他擺弄。   別人找不見發聲之人,修灼還能找不見嗎,? 豈不是白活?   隨著能吞噬一切的漆黑神雷落下,發聲之人連哀嚎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便形魂俱滅。   修灼掃視過眾修士驚恐的表情,淡淡道:「你們可以不聽我的。」   「誰不聽,? 我殺誰。」   「都不聽,? 全殺光。」   他語氣輕鬆,彷彿殺死這群分神期修士對他來說,不比捏死一隻螞蟻更有心理負擔。   話音剛落,五道滅世神雷同時劈下,相對應,? 伏弒總算突破兩區屏障,姍姍來遲。   然而伏弒剛走近眾人,一道神似伏弒但面目模糊的青灰色神魂便從狐九黎心臟處升騰而起,? 他猛地睜開雙眼。   這番動靜,? 看向狐九黎的目光既有探究又有震驚,練溪川更是脫口而出:「臥槽!詐屍?!」   而神魂歸位的伏弒則如同中了定身咒似的站原地,眼珠在透出青色血管的眼皮下飛速地轉動著,像是在觀看著什麼。   仍有些虛弱的狐九黎撐著地面起身,視線環顧眾人一圈,最後落在了修灼身上,他緩了口氣才說:「伏弒神魂歸位,? 正在接受記憶,你們最好不要打擾他。」   伏弒卻是一把薅住狐九黎的前襟,? 目眥欲裂:「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我不是狐九黎。」頓了頓,狐九黎復又糾正道:「確切地來說,? 我才是真正的狐九黎。」   「如果你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話……」視線落在抵在自己下巴的青白骨節上,? 狐九黎繼續道:「那就先放手。」   冒牌貨有伏弒的部分神魂加持,? 這些年將狐九黎的神魂壓制得毫無法抗之力,以至於真正的狐九黎大半時間都處於沉睡當中。然而在進入夏饒秘境後,此地特殊的規則打破了冒牌貨苦苦維持的平衡,讓真正的狐九黎得以清醒過來。   雖說真正的狐九黎仍然無法和冒牌貨搶奪肉身,但他的確能清晰地感知到外界發生了什麼。可以說,? 眨眼便到了夏饒秘境即將關閉的時間,修灼的進境比早前預想得還要快上許多。   原本修灼以為,他在離開秘境後,? 亦能夠保持神智清醒。   說起來,? 這事兒還得歸功於練溪川,得虧他整日纏著修灼雙修,這才在機緣巧合之下發現邪穢之力對煉化滅世神雷有極大的幫助。自此之後,二妖幾乎整日黏糊在一起,都沒從床榻上下來過。一番努力過後,他們的成果是顯而易見的。   除此之外,般般的收穫同樣不小。許是夏饒秘境的特殊規則對他的蛻變有所幫助,? 越發不像純種哈士奇了。   練溪川有理有據地推斷,般般的父親或者母親應該是極為強大的別種凶獸。所以混血的並非修灼而是般般,? 他才是冥三途口中的雜種子。   總之,一家三口可謂是不虛此行,? 賺了個盆滿缽滿。   收拾好行囊,? 將般般塞回御獸環中,練溪川小心翼翼地捧著化為獸身的修灼:「寶貝兒,你可抓緊我啊。等會傳送出去,別再把你甩丟了。」   修灼兩隻筆頭大小的爪爪緊扒著練溪川的大拇指,兔臉嚴肅地點頭:「放心。」   隨即,? 練溪川詢問道:「秘境何時開啟?」   「半年之後。」竹蜻蜓回答道:「不過秘境所在極遠,我們三天後就要啟程。你還是趕緊收拾行囊,做好遠行準備。」   「唯我秘境不同於其它秘境,? 有備無患。」   練溪川估摸著,? 竹蜻蜓和竹青楓之前神神秘秘,整日不見人影,十有八九是為進入唯我秘境做準備去了。   又簡單叮囑了練溪川兩句,竹蜻蜓便匆忙離開,倒是竹青楓許是有什麼話要說,沒有同她一起。   「小燃,你在夏饒秘境遇見冥離了麼?」   練溪川也正打算詢問他冥離消息,? 你也沒聯絡上他嗎?」   「他離開之前,? 可惜沒有。」   「我用傳音符聯絡他,沒有人接通;我出來後又在[界聊]上給他留言,? 亦是無人回復。他也未曾聯絡過你嗎?」   竹青楓眉頭緊蹙,? 有些不詳的預感:「並未。你入秘境這段時間,我正忙於渡雷劫,哪有時間查看傳音符和網牌。」   「成功渡劫之後,我發現他許久未發信息給我。雖說他提起過自己有可能進夏饒秘境,無法向外傳遞信息,? 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疾馳而去。   書院內一處幽靜的角落,古靈精怪的小姑娘推開古樸的紅木院門,? 和竹蜻蜓姐弟一起。」   雙手一撐,小姑娘便坐在了石凳上,兩截白藕似的小腿懸空地晃蕩著,她拄著下巴繼續道:「他在離開之前查詢了諸天戰場的信息,又定了去北蒼界的陣票,他們指定就是奔著諸天戰場去的。」   女人端起茶壺,手腕揚起,? 一道升騰著裊裊煙氣的翠色水流便落盡茶杯當中。   將茶杯推到小女孩面前,女人拿起早就備在一旁的帕子淨了手,? 倒也不覺得意外。」   小姑娘捧起茶杯,吸溜了兩口茶水再次開口:「你為什麼那麼關心他?」   「難不成你喜歡上他了?」   話剛說完,? 這可不是你的性格。」   女人笑而不語。   小姑娘歪著腦袋,? 又嘬了兩口滾燙的茶水,好奇道:「如果你怕他有危險的話,大可以派人去保護他啊。」   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打了個轉兒,她笑瞇瞇地指著自己鼻子道:「比如我!」   起身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女人搖頭道:「你有時間胡思亂想,? 乾淨利落地解決這些冥家人。他本就不喜炎熱天氣,這會又被般般這隻小崽子搞得有些煩悶。冥家這群人又好死不死地非要在這時候招惹他,他自然想要發洩下脾氣。   然而還不等他有什麼動作,? 就被練溪川揪住了尾巴,身子瞬間癱軟下來。   眼眶泛起胭脂般的紅色,? 鼓著腮幫子看向練溪川:「嚶!」   翻譯:你幹嘛!   練溪川勾起唇角,? 溫柔地捻了撚手中毛茸茸的尾巴球:「我來。」   敏感的位置被練溪川這樣擺弄,修灼再次軟了腿,軟綿綿地趴在甲板上,本來氣呼呼立起來的雙耳也麵條似的耷拉到了臉頰兩側。   兔牙磨得咯咯作響,修灼半瞇起杏眼:『你等我傷好了的……』   在修灼其實並不在意暴露身份,畢竟死人最會保守秘密。至於竹青楓姐弟,大不了篡改他們的記憶便是。   而練溪川之所以不讓修灼出手,? 自然有他的考量。   一來,修灼神魂傷勢尚未痊癒,? 貿然爆發實力於他無益;   二來,? 將所有人盡數滅口才是保險的做法。然而可練溪川卻無法對竹青楓他們那般冷情,畢竟姐弟二人待他始終不錯。   讓修灼看顧好般般,練溪川在和竹青楓姐弟簡短地溝通後便一掌擊殺了那金丹期的狗腿子,隨即趕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拿下了那位元嬰期巔峰的三少爺。   練溪川將一縷邪穢之力打入對方丹田,那三少爺頓時如同爛泥似的堆縮下來,? 隨即將兔爪伸向了其另一條手臂。   就在兔爪再次觸碰到元嬰手臂的剎那,三少爺猛然打了個哆嗦,? 一把捏爆了三少爺,讓他利索地去世了。   竹蜻蜓看向修灼的目光頓時變了,? 真想知道他化形後是什麼模樣。」   練溪川:「……」你不會想知道的。   抬爪斜睨了竹蜻蜓一眼,修灼舔了舔自己有些乾燥的三瓣唇:「嚶,? 嚶嚶。」   翻譯:川川,你的小夥伴性格還滿討喜的。   刑訊的手法都差不離,? 不怪修灼和竹蜻蜓惺惺相惜。   竹青楓沉思了許久,? 緩緩道:「修老弟,冥家之事你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練溪川舔了舔修灼的下巴,抖了抖耳朵:「冥離的父母是瘋了才會叛出冥家,堂堂正正的主脈族長,冥離他爹幹嘛要自尋死路?」   「就算冥離他爹腦子有問題,? 對方並未選擇迎戰,而是朝不同方向逃遁。   然而練溪川反應亦是迅速,? 與此同時靈力漩渦也落在了離他最近的修士身上。   對方被糾纏住的剎那,? 於半空中化為獸身的練溪川目露凶光,八成力的一巴掌將其砸下。   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被擊落的人影在地面上砸出了十米見方的深坑。   而竹蜻蜓和竹青楓那頭,卻因為這群人不打反逃而愣了神,錯過最佳時機,沒能逮到其他偷襲之人。   修灼蹲坐在練溪川的雙耳之間,短小的尾巴拍打出歡快的節拍。此番戰鬥,? 讓他不禁回憶起自己縱橫諸天戰場的那些年。   「川川吶……」修灼晃動著面巾似的大耳朵,遙望著遠處的群山,? 獸身可謂是威風凜凜啊。」   抬jio輕輕拍了拍練溪川的前額,修灼溫柔道:「你還記得我那時候的樣子嗎?你斷奶之前,? 最喜歡窩在我肚子下面了。」   練溪川一時間無言以對,他至今也不認為修灼的獸身能和『威風凜凜』這個詞沾邊。   沒縮水的修灼體型比現在大上不少,? 幾乎將他的四官全部蓋住,只留一雙圓圓大大的杏眼露在外面。其實修灼的獸身根本看不出兔樣,遠看像顆毛絨球,近看就是毛絨球。   而練溪川那時尚未啟智,一身胎毛稀薄畏冷,? 不單單為斬殺對手後的天道獎勵,更因為此處有諸多上古流傳至今的遺跡,能夠幫助他們夯實根基。   在竹蜻蜓規劃的路線中,? 這些地方你都去過嗎?」   被曬得昏昏欲睡的修灼銜著練溪川頭頂那塊皮毛,? 漫不經心地答道:「也就那樣吧……」   「我目標明確、心志堅定,這類聖地對我幫助不大。倒是一線天,唯那處讓我受益良多。」   一線天,顧名思義,乃是兩山壁夾峙所形成的奇景,身處縫隙仰望只得見一線天空。   諸天戰場中的一線天之所以被列為修煉聖地,是因它的山壁間隙並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為無數以劍為兵的天才奠定了根基。   「誒?」練溪川確實頗為驚訝道:「你用劍?我怎麼不知道。」   在練溪川的記憶中,? 修灼鮮少使用兵器。只有那麼零星的幾次,他曾只見過對方以長鞭對敵。   修灼解釋道:「對用劍的修士益處最大,? 卻不是對他們有用。」   「待從唯我秘境出來,你倒可以去一線天看看。我曾在那感受到邪穢之力的殘留,? 說不准和你族前輩有些關係。」   聽見和九尾貓妖一族有關,? 練溪川頓時來了興趣:「好啊,我本就想在諸天戰場歷練一番。」   舌頭掃過牙齒內側,練溪川步幅放緩,好似回憶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醞釀了一會兒措辭,他忽然開口:「修修,? 像練溪川他們這種元嬰期的菜雞,都不夠這些蟲子開胃的。   好在吞天蟲往往群居於諸天戰場的幾處遺跡,? 同樣心裡很有數地避開了吞天蟲經常出沒的區域。   然而萬萬沒想到,? 人算不如天算,他們繞行如此之遠卻還是碰上了個千里送『吞天蟲』的喪門星。   竹蜻蜓惡狠狠地瞪了眼身後面目不清的人影,若不是怕被吞天蟲當點心塞牙縫,她非得先回頭弄死那個蠢貨:「那傢伙有病是不是,好死不死招惹吞天蟲,還往咱們這頭帶。」   抱怨了兩句順氣,她立刻調轉方向:「你們兩個都給我跑快點兒,? 被這玩意啃了你們可連變糞的機會都沒有。」   話音未落,竹蜻蜓猛然加速經脈靈力運轉,? 身影在消失在地平線上。   顧及著竹青楓境界略低,練溪川扔了袋靈石給他,? 我也先溜了。」   說完,? 他一個擰身,跑去和竹蜻蜓截然相反的方向。   提醒般般和修灼抓牢自己,練溪川體內的靈力和邪穢之力一起運轉,速度陡然拔高三倍不止。半俯在他頭頂的修灼亦沒閒著,仗著熟識諸天戰場地形,? 般般確定了目標似的蹲坐下來,整張臉都懟在地上使勁兒嗅聞著什麼。粉鼻頭硬生生被拱成了灰鼻頭,塵土嗆得他噴嚏一個接一個。   練溪川湊近幾步,? 橫豎左右都沒看出被般般佔去那塊地有什麼特別之處:「小崽子這麼想不開,非得吃土?」   修灼則跳上前去,? 搖頭晃腦掙扎個不停:「嗷嗷嗷!嗷嗚……」   翻譯:我的!我我我的嘛……   死死摳進地面的jiojio硬生生挖出兩行壟溝不說,? 修灼剛一鬆口,小崽子便嗷嗷亂叫著跑回了原位。   又用鼻頭犁了會兒地之後,般般猛然頓住,直勾勾地盯著那塊成人巴掌大小的地方,一雙淡藍色的眼珠冒出鬥志昂揚的綠光。   「嗷嗚!」興奮地叫喚一聲,般般指頭長短的尾巴激動地晃出了重影,埋頭瘋狂地開始刨地。   不過片刻時間,? 散碎的土塊在他坑邊聚起一小堆兒。   修灼用長耳朵墊著下巴,? 趴臥著看了小會兒功夫,然後便跳進坑裡和般般一塊挖了起來。   本來事不關己看熱鬧的練溪川一臉懵逼:「?」感覺自己被孤立了。   「你怎麼也陪著他胡鬧啊……」   踮jio探出半張兔臉,? 我們也好和竹蜻蜓他們匯合。」   練溪川甩了甩尾巴,? 深覺修灼所言頗有道理,乾脆也幫著他倆刨起土來。   在一家三口奮力挖掘將近半個時辰後,終於在將近百米深的地下摳出一隻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的材質頗為特別,不似金屬亦不同於木石,掂量起來輕飄飄的,? 練溪川一邊吃糖豆似的嚼著丹藥,一邊抬爪給修灼擦了擦那張髒兮兮的小臉。   他長吐一口氣仰躺在柔軟潮濕的苔蘚上,用尾巴捲起修灼放在自己的胸口:「這能躲個兩三天吧?」   「至少也得給我一天時間吶,? 經脈內殘餘的藥力和靈力太多,再不煉化恐怕要玩完啊。」   絨嘟嘟的耳朵一抖塞進練溪川半張的貓嘴裡,? 修灼不悅道:「別胡說八道。」   他抱起後jio,? 一邊耐心安慰道:「再等等,等圍攻的修士更多些,我便出手殺敵。」   「但我在爆發之後,許要沉睡些許時日,屆時就要靠你了。」   倘若修灼不出手,他們尚有保命底牌;修灼一旦出手,就代表他們已經走投無路。哪怕能滅殺掉一批窮追不捨的修士,? 他們十有八九也要狼狽退出諸天戰場了。   練溪川當然不想讓修灼冒然戰鬥加重傷勢,但卻無法付之於口。誰讓他實力不濟呢?真到了命懸一線的時候,? 修灼也不得不出手。   練溪川雖不是什麼心高氣傲之輩,然而一想到其他九尾貓出世便能翻雲覆雨,? 越發不是滋味兒,對力量的渴望亦是更加強烈。   意識到自己心境有些不穩,練溪川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轉而開口:「該看看小崽子怎麼樣了,? 神秘而壯麗。   一男一女兩名修士懸浮而立,隔空相望。   殉道榜最後一名和問道榜第一名之間的戰鬥,? 就等他們兩敗拼成俱傷,好上前撿個便宜。   女子身著半透灑金紗衣,彷彿天際星辰墜落親吻她瓷白肌膚。不染塵埃的雙足赤裸,纖細的腳踝處扎根著一株嬌艷欲滴的薔薇。花團錦簇的籐曼順著她筆直的長腿盤桓而上,最後隱沒於裙尾。   女子先是欠了欠身,緊接著,紅唇輕啟,? 都要講求個光明正大。」   「您就不怕你我鷸蚌相爭,? 最後卻被那漁翁得了利去?」   蓮步慢移、踏空而行,女子將距離拉近些許:「依奴家看來,? 倒不如你我強強聯合。」   蘊著寒光的視線掃視一圈,看向對面男子時卻又換回那副嬌柔姿態:「先將這群看熱鬧的掃蕩一番,? 緋雲浮上臉頰,女子故作羞窘道:「然後,共赴巫山雲雨。」   「奴家保證,定不會一次就將你吸乾。如您這般面龐俊朗、身材偉岸的俏男子,奴家才捨不得讓您就此枯萎了呢。」   古昔木著一張輪廓分明的冰塊臉,? 亙古恆駐的歲月氣息滌盪開來。   伴隨著劇烈的震顫,一道黑幽幽的門戶驟然洞開,? 貓尾彷彿融化般不見了蹤跡。   仰望著秘藏入口的扶迎柳深吸一口氣,? 轉身道:「諸位道友,九尾貓妖秘藏已開,不知誰願意先行入內?」   「我們皆非九尾貓妖一族,強行進入秘藏,想必九死一生。但是和此等風險相對應的,卻是絕世機緣的機緣……」   不等扶迎柳將鼓動的話說完,便有修士迫不及待道:「扶道友無須多言,? 我本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進入諸天戰場。只要扶道友准許,在下願做這第一個吃螃蟹之人。」   這番話算是言中了諸天戰場所有天才的心思,? 在下願緊隨其後進入。」   「那我便佔第三的席位可好?」   「是極、是極,小妹亦願緊隨幾位兄長腳步。」   ……   躲在巖壁縫隙裡的練溪川將貓尾收回儲物戒指,? 呲了呲牙,吐出兩個字:「虛、偽。」   練溪川算是看清諸天戰場的這些變態了,? 後一秒就能魚死網破。   什麼道義、顏面、規則……那些外界勢力在意和維護的,這些天才和妖孽通通不放在眼裡,他們所奉行的準則只有一條——變強,不擇手段地變強。   修灼正要接話,卻見練溪川臉色微變,? 幾乎凝結成霧的靈氣和濃郁的生機迎面撲來,累日來的疲憊和倦怠幾乎一掃而空。   靈泉、龍竹地板、白玉拱橋、鮫珠路還有擺滿琳琅滿目玉簡的紫金書架……   練溪川和修灼傾力打造,百分之六十還原夏饒秘境的中心區宮殿,對於任何修士來說都足夠震撼,? 率先回過神來的修士們目露精光,爭先恐後地撲向自己看中的寶貝。   然而,? 數名修士便被吸乾成一具空癟蒼白的皮囊。   緊跟其後的修士們驚恐地倒退幾步,? 猛然回頭,震怒非常:「扶迎柳!你!」   扶迎柳掩口輕笑,? 陣法已被破盡。妖貓秘藏近在眼前,大家還在等什麼呢?」   窗戶紙就這般被扶迎柳一指點破,? 生死之戰就此爆發。   普通修士雖不如雙榜天才戰力超群,? 蟻多尚能咬死象,一時間雙方倒也鬥了個勢均力敵。   寶物的數量有限,瓜分的修士越多,自己能得到的就越少。所以此時此刻,他們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殺!   殺一個,? 自己多得一點;殺十個,自己多得一些;全殺光,那就都是自己的。   在雙榜天才們不斷爆發戰力、出動底牌的情況下,? 就看到不遠處的一行人迅速逼近。   扶迎柳用僅剩的右手撫了撫胸口,? 甚至還想置我於死地。」   「如果不是我的扶持,? 莫說修煉,你早就被磋磨死在瞿家的後院了。」   瞿嵐走到扶迎柳跟前,?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神情淡然地反問道:「還記得你進入秘藏前對我說過的話嗎?」   ……   「小嵐兒,? 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會選你嗎?」   「因為當初的你很像我,一無所有,? 視死如歸。」   「我要的,? 不是惜命的廢物。」   「若是你非要活,那我只能讓你死了。」   「在這世間,命是最不值錢的玩意兒。」   「如果你不想任人宰割,就只能斬斷一切退路,以命相搏地變強。」   「瞿嵐,? 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   瞿嵐雙指鐵鉗似的捏住扶迎柳小巧的下巴,她微微彎腰,直視對方因吃痛而漫上淚珠的雙眼,? 徹底佔據了諸界論壇的首頁。   大多數修士都在猜測九尾貓妖秘藏中到底有何等恐怖的存在,? 表示大搖大擺去偷別人家寶貝活該這個下場。   就在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之時,諸天戰場一處隱秘的山洞中。   黃萱草一蹦一跳地來回閒逛著,? 我還蠻喜歡這裡的。」   瞿嵐卻沒黃萱草這般好心情,? 籐木的扶手被她捏一把捏碎成浮塵:「沒想到她還有後手……」   「放虎歸山,不知道她又會生出什麼亂子來。」   正擺弄床簾的黃萱草笑臉陡然消失,? 目露凶光:「她可太不識抬舉了!」   「為如此偉大的研究奉獻自身,? 嬉笑道:「反正還有更好的實驗材料在等著我呢,跑就跑了吧。」   「她中了我精心研製的二代妖毒,? 她就會無聲無息地融化成一灘清水,神魂俱亡。」   瞿穎看著黃萱草這般喜怒無常的模樣,自腳底板竄上一股涼氣。她越同黃萱草相處,? 就越深刻認識到這妖修的變態。哪怕是嗜殺成性的扶迎柳,和眼前這看似無害的小姑娘相比,都算是秉性純良的正常人了。   深吸一口氣,? 別過……」   肩高將近兩米的巨獸歡呼雀躍地將練溪川撲倒在地,? 煙塵四濺。   巨獸一雙瓷碗大小的眼睛濕漉漉的,尾巴歡快地搖出了重影。   練溪川眼險些被壓吐,? 他才從胸腔擠出沉悶的字眼:「靠!」   他蹬著腿,? 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只袖珍的小可愛了好嗎?」   「你要謀殺親爹啊你!」   沒錯,? 這只體型堪稱狂放的巨獸就是曾經小巧玲瓏的般般。   般般壓低粗獷的聲線,委屈地『嗷』了兩聲,復又輕輕地用臉頰蹭了蹭練溪川地胸口,把老父親一身剛換上不久的新衣磨成了破布。   練溪川望著碧海般清透的藍天,? 感覺身心都昇華了——   個屁!   用力推開般般的大腦袋,練溪川拽著他的鬚子凶巴巴道:「你也就是我家的崽兒,? 吃頓好的!」   般般瞇起眼睛,討好地舔起練溪川的臉來。可是事不如麒麟意,這比木盆還大兩圈的一舌頭舔下去,? 練溪川上半身都濕透了……   練溪川低頭看著自己從破布變成濕抹布的新衣服,滿臉都寫著生無可戀。   不得不說,般般能從當初的小不點長成現在這麼個龐然大物,? 看向黃萱草的眼神幾乎能結出冰茬來,他的想法和練溪川不謀而合——她必須死!   經脈內緩慢流動的靈力陡然加速運轉,伴隨著戰力爆發,? 修灼也隨之化為人身。   一身月白色暗紋勁裝似雲似雪,? 好似在看某些沒有生命的死物。   修灼展開掌心,? 長鞭撕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哀嚎。   凌厲的鞭風編織成密不透風的網陣,將衝上前來的數十隻醜陋凶獸活剮成碎末,? 腥臭粘膩的黑色血肉漫天飛舞。   修灼鋒利的目光和黃萱草打量的視線在血雨瀰漫的半空中相交,? 彷彿有刺耳的錚鳴聲響起。   黃萱草猛然倒吸一口氣,? 眼珠猛地瞪大,眼眶邊緣都撕裂出血痕,她厲聲尖叫:「是你!」   「我懂了!是你對不對!一定是你!」   她週身驀地爆發出凝結成實體的惡煞之氣,越發濃郁惡煞之氣張牙舞爪地在她背後浮動,? 好似凡間傳說中火山地獄的刑火,又像是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修灼!你就是小貓貓背後的陣法大師!」   「本體乃是兔形凶獸,? 你果然是蘊月兔一族餘孽!」   一把抓住瞿穎的手臂,? 黃萱草表情猙獰好似慘死的鬼魅,暗紅的血液極其粘稠,從眼角處順著臉頰格外緩慢地流淌:「抓住他!」   「抓住他們!」   「全修真界最後一隻蘊月兔,? 我——絕、不、能、放、過!」   瞿嵐停留在出竅期巔峰多年,肉身強度自然不差。儘管如此,她也感覺自己被對方握住的手腕像要斷裂似的疼。   運轉靈力震開黃萱草的鉗制,? 為了預防再被人『堵門』,他們沒有選擇返回秘境,而是暫時藏身到之前看熱鬧的壁縫中。   修灼此時已變回了獸身,? 有些無精打采。   倒是練溪川,他現在的狀態可有趣多了,? 如絲般順滑。   修灼擔憂地將自己的白爪爪搭在練溪川的黑爪爪上,? 軟乎乎地開口:「你受傷了麼?」   「你到底是突破了,? 還是沒突破?境界怎麼會一直跌落?」   安撫地舔了舔修灼的臉,練溪川抖了抖耳朵,? 不甚確定道:「一半一半?」   「我的確突破到了化形初期,? 但之前渡劫期的修為……」   他晃了晃尾巴:「是那條貓尾帶來的。」   回想起貓尾融合時自行湧入他腦海中的記憶片段,? 練溪川繼續解釋說:「一線天是我族前輩劈出來的,那處秘境同樣是他開闢而出。」   「被穢刺籐禁錮時,我嘗試強行引動雷劫,藉以脫困。結果沒想到不僅引動了雷劫,? 然後我就莫名其妙地融合了前輩的第九尾。」   「剛融合的時候,氣機無法收斂,我才暫時擁有了渡劫期戰力,? 彷彿有怪物潛藏在泥塘身處。   一隻龐然大物在茂密的葦蕩中穿行,? 平靜片刻。   「川川,? 竟是不符合威猛外表的奶聲奶氣。   像毯子般掛在他背上的黑貓勉強抬了抬頭,? 沒死呢……」   黑貓身旁趴著一隻毛色雪白的小兔子,? 也是精神懨懨,卻還是小口小口地舔著黑貓腹側的傷口。   「川川……」小兔子緩了兩口氣,嘴角淌下一道血痕:「在唯我秘境開啟前,我恐怕都沒辦法出手了。」   「再強行出手,? 我可能又要陷入沉睡了。」   頓了頓,他的聲音更低,? 宛如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給你添麻煩了。」   強行爆發八成戰力讓修灼無瑕壓制滅世神雷,? 慘遭反噬,月餘的努力頃刻間化為烏有。   練溪川這次重傷,像一柄陵勁淬礪的匕首,? 本身又是自帶祥瑞的麒麟,血脈天生對其它凶獸有壓制之力。所以哪怕他只有固體巔峰的修為,絕大部分凶獸不會主動攻擊他。   借了般般的光,? 練溪川和修灼才得以在諸天戰場人盡皆知的凶煞之地——死亡沼澤——暢行無阻。   死亡沼澤,? 象徵著死亡的沼澤地。   看似平凡的沼澤之下暗藏殺機,不知潛伏了多少殘酷暴虐的凶獸。只要有修士進入沼澤的範圍內,? 甚至連渡劫期大能都險些喪命於此。   如此令人聞風喪膽的絕地,? 卻因著般般的緣故,成了練溪川他們極佳的避難所。   般般踏著祥雲橫渡死亡沼澤,? 練溪川和修灼也就安安穩穩地修養了四天。   然而平靜的生活總是短暫的,? 眼看就要走到沼澤的邊緣了,練溪川自入定中醒來,舔了舔修灼的耳朵:「修修,你怎麼樣?」   有足夠的丹藥和靈石供練溪川使用,? 他的傷勢已經恢復了大半。倒是修灼傷上加傷,免不了讓他憂心忡忡。   「還好。」修灼撅著屁股伸了個懶腰,? 腦袋一點一點的:「只是有些精神不濟,短時間內恐怕無法再爆發了。」   神魂屢次受創,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實在是萬幸,? 又只有黃萱草。   所以,? 明面上的敵手總比暗地裡的毒蛇容易防備得多。   練溪川和修灼對待黃萱草的態度一如既往——等有機會了,? 再殺她一次。   如果她還沒死,? 那就不算是問題。   練溪川和修灼都懶得把簡單事情複雜化,? 他們沒興趣探究對方為什麼仇視他們,也不想知道對方有什麼難言之隱。   在諸天戰場,過高的道德感不僅救不了別人,還會害了自己。   暫時將黃萱草的事情放在一邊,? 練溪川他們的當務之急,是趕往諸天戰場的中心區。   距離唯我秘境開啟,? 就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拿到秘境中的傳承貓尾了。   據修灼估算,如果路上足夠順利的話,他們差不多能提前三、兩天趕到;但要是再被眾勢力攔截幾次,? 那可就有些不好說了……   當然,順利是不可能順利的,面對練溪川一家三口這樣的移動肉包子,? 泛著瑩潤的光澤。   練溪川越看,? 越覺得對方的氣質和樣貌,與凡間話本中描述的『三分薄涼、三分譏笑和四分漫不經心』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然,?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你怎麼……」   「和我長得這麼像?」   練溪川迷茫地眨巴著眼睛,? 像是他長大後的模樣。   在相同境界下,妖修的壽元是人修的十倍有餘。儘管練溪川一直堅稱自己是只大貓貓了,? 他臉上至今未消的嬰兒肥就是最好的證明。   望著對方那張和自己至少有八分相似的臉,? 練溪川猜測道:「你也是九尾貓?」   頓了頓,他又追問道:「是唯我秘境的主人?」   「那我們是什麼關係?我該叫你什麼?」   虛影打了個響指,他身後便憑空出現了一把椅子。   練溪川隨意瞄了眼那平平無奇的座椅,只覺得和自己平時用的也沒什麼區別。相較於對方的身份,? 顯得過於樸素了。   調整了個舒適的坐姿,虛影臂肘抵在扶手上,? 食指摩挲著下巴:「唔……」   「就叫我……」虛影的雙眼瞇成兩道彎彎的月牙,? 露出個帶著絲戲謔意味的狡黠笑容:「唯我好了。」   「至於我們之間的關係。」   唯我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嗓音慵懶:「那不重要。」   練溪川:「……」行叭,在您老人家的地盤,? 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修灼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晃了晃食指,唯我更正道:「確切地說,是我把你弄過來了。」   「不過你放心,? 第一反應就是去找修灼。然而他剛抬起腳來,就察覺到對方熟悉的靈力波動似乎就在附近。   朝氣息源頭摸索過去,練溪川的視線落在一株青翠欲滴的茂盛植物上。   挑了挑眉,? 呼哧呼哧地打著小呼嚕。   練溪川饒有興味地看了一會兒,特別手欠地去勾修灼耷拉在墊子外的耳朵。   睡得四仰八叉的修灼翻了個身,? 含糊不清地哽唧道:「唔……」   「川川又胡鬧……嚶……」   哭笑不得地將修灼連同他身下的軟墊一起捧了出來,? 來回蹭了蹭,悶聲道:「還是很累嗎?」   蹬了蹬後jio,? 只是發現睡著後神魂修復得反而更快罷了。」   推開練溪川的臉,修灼翻身坐起,一邊梳理自己耳朵上短短的絨毛,一邊解釋道:「你一回來我就察覺到了,? 所以才安心地繼續睡。」   「若換作他人,我怎麼可能給他們機會近身?」   「對了。」舔耳朵的動作一頓,? 一雙圓溜溜的杏眼宛如剛浸過露水的葡萄:「你剛剛是被傳送到秘境中樞了嗎?」   「那找到傳承貓尾沒有?」   練溪川瞳孔地震:「!」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總之,練溪川不可能承認自己疏忽大意,一定是因為和唯我聊得太不開心了,? 氣得他把正事都給忘了。   「是唯我——也就是唯我秘境的主人——將我傳送走的,那處是不是秘境中樞,他沒和我說,? 深深地凝望著修灼,其中飽含的感情比凡間話本中描述的『三分薄涼、三分譏笑和四分漫不經心』還要複雜,他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好在,? 倒沒有丟臉地掉下淚珠來。   委屈、慶幸、感激……   種種雜糅的情緒,讓練溪川只覺胸口彷彿炸開了一顆青澀的果子,? 甘美和酸澀交織著將整個心臟浸透。   他像粘人的小貓似的,? 你能化成人身麼?」   修灼愣了一下,但還是點頭:「好。」   不過眨眼工夫,? 衣冠勝雪的修灼便站在了練溪川的面前。   直撲進對方懷裡,? 再次將淚水逼了回去:「修修……」   刻意撒嬌的嗓音帶了些奶味:「我想和你胡鬧。」   垂眸望著練溪川圓乎乎的後腦勺,修灼勾起嘴角,輕輕拍著他的背道:「好。」   伴隨著靈力的波動,兩妖衣衫盡褪。【注1】   雲雨過後,? 一邊將自己的推斷徐徐講來。   說到最後,練溪川露出頗為不解道:「雖然這樣看來,大部分問題都能夠得到解釋。只是有一點,? 我還是不明白。」   「我到底為什麼要一次一次重新修煉?又是為什麼,會將所有後手留在這一次?」   「與之前相比,到底有何不同?」   修灼捋順著練溪川的長髮,? 直奔戰場而去。   兩年未見,黃萱草瘋得一如既往,高踞在幾十人方能環抱的穢刺籐母株頂端,? 彷彿海底深處捕食獵物柔韌植帶。   不僅如此,還有許多金丹期和元嬰期修士則如老道的獵人般蹲守在穢刺籐後面,? 有條不紊地消磨著二鬼的靈力。   冥三途似乎在雙方遭遇之前便受了重傷,? 但好歹不像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好在,? 一切在練溪川加入戰場的時候逆轉過來。   兩年的埋頭修煉當然不是白給的,? 練溪川化形期巔峰的修為讓他能連跨兩個大境界,和融合初期修士一爭高下,再加上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煉化的貓抓板,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化作山頭大小貓抓板從天而降,? 有十幾名修士和數十條穢刺籐如紙糊般粘之既破,瞬間被碾碎成渣。   這還是練溪川第一次使用法器戰鬥,? 至少在打群架方面的效果非常不錯。   般般雖然是吉祥物似的存在,可戰鬥起來同樣不虛。渾身堅不可摧的鱗甲便是他最好的法器,橫衝直撞下,? 好奇地轉過身,歪了歪頭道:「能展開說說麼?」   冥離顯而易見地怔了兩個呼吸左右,然後他看一眼練溪川,? 最後視線還是落在了練溪川身上:「什麼時候會說話的?」   「靈智開得是不是太快了點?別是被奪舍了吧?」   修灼:「……」呵,? 三千年前開的靈智,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不是吧?」練溪川深感震驚,? 他還以為冥離和竹青楓的消息一樣靈通呢:「你一點都沒有聽說過我們的事嗎?」   迷茫地眨巴幾下眼睛,? 冥離反問:「我應該聽說麼?」   冥離和冥三途自打進入諸天戰場開始,? 疲於奔命,哪有時間關注各路消息。   練溪川:「……」您可真行。   沒有辦法,? 他只能簡單明瞭地向對方解釋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伴隨著練溪川的講述,? 抽搐得愈加有節奏感。   等他聽完二妖的經歷,看向他倆的眼神和表情都充斥著稀奇和難以置信:「修灼尊上,蘊月兔?練溪川,九尾貓?」   「你是貓我知道,? 但我真沒想到修灼尊上本體居然會是隻兔子。」   修灼耳朵豎起耳朵,半瞇起眼睛,? 慢吞吞地開口:「哦?你看不起兔子嗎?」   對方毛茸茸的兔臉看不出什麼表情,? 可冥離卻忽感後背一陣涼風吹過,危機感讓他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不不不! 冥離就像被突然扼住脖子的鴨子似的,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下說了。   張了張嘴,他表情無辜地眨巴著眼睛:「我到底該叫修灼尊上什麼啊?弟妹?還是前輩?」   此時此刻,? 無比贊同:「有道理!」   所以他打算等扶迎柳和黃萱草分出勝負後,自己再出去收拾殘局。   雖說這也不是練溪川第一次當漁翁了,但卻是第一次碰見『鷸蚌』上趕子湊到自家門口白送,? 想想還真有點小激動。   黃萱草融合初期修為且有傷在身,? 苟延殘喘地趴在地上。   儘管練溪川懷疑黃萱草興許還有底牌未顯,? 就怕萬一。萬一黃萱草真沒準備,怕是很快要涼透。   在練溪川離開貓兔之家的剎那,? 扶迎柳獰笑著用遍佈著倒刺的薔薇籐將黃萱草胯下的二兩肉絞成了肉泥。   那一瞬間,? 眼珠子都險些瞪出眶來。   修灼感覺自己的jio都軟了,全靠僵硬的尾巴球在支撐:『竟然比我還狠!』   而冥離的反應更加激烈,他慌忙又珍惜地摀住自己的襠部,『咕咚咕咚』地連嚥了好幾口唾沫,? 才幹巴巴地開口道:「弟妹啊……」   「如果我哪天落到這位女修手裡,求求你!救不了我就立刻結果了我,? 我可遭不住這個啊!」   這種只要是男修就無法承受的錐心之痛,? 他就沒輸過。   所以,黃萱草笑了。   臉頰上皮肉翻捲的傷疤像小口似的張開,黃萱草笑得好像是遇見了什麼天大的趣事般:「哈哈哈哈哈……」   嘶啞的嗓音淒厲如同惡鬼:「你難道以為我怕這個?」   「你大可繼……」   沒等黃萱草把挑釁的話說完,? 落在不知何處的遠方。緩緩抽出自己的衣袖,面前空間波動起透明的漣漪。   在身影消失的剎那,他低沉的嗓音迴盪:「因果。」   「因果?」小男孩垂眸看向自己攤開手掌,? 正生機勃勃地抽出新芽來。   他的視線順著三途河流淌向遠方,? 眼中充滿憧憬和渴望:「夜長老……」   不知何時歸來的夜合走出蔭蔽的角落,寬大的帽兜幾乎遮住他全部面孔,? 只露出幾縷雪白的鬍鬚。   小男孩盤腿坐在地上,? 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夜合沉默了片刻,隨之坐在了小男孩身旁,? 我可以帶你出去看看。」   「夜長老,? 你是個好人。」小男孩忽然扭身掀開夜合的帽兜,鄭重地望進對方的那雙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睿智眼眸:「如果不是你,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我。」   「萱草姐姐說,人族陰險狡詐、貪得無厭、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所以我也一直以為人族都是窮凶極惡的存在。」   「直到遇見你,我才意識到這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 個體行為也不能代表整個種族。」   小男孩說著,? 低頭挖出掌心的孢子,血淋淋糾纏的根須自皮肉中抽出,掛著些許碎肉。   將蘊含著濃郁生機的孢子遞到夜合面前,? 男孩笑意盈盈道:「我沒有屬於自己的東西,只有這個,現在它是我的。」   「所以我把它送給你。」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母株,? 想必會釀成極大的禍患。」   「無論這天道有何不公之處,? 都不應該以另一種不公的方式抗衡。」   「為了己方的利益而罔顧別者生命,? 這不正是悲劇的開始嗎?以他人的悲劇來謀求自我的圓滿,這不應該是萱草姐姐做的事。」   練溪川他們都沒想到黃粱會說出這番話來,? 最後反而被自己親手創造的生命全盤否定。   這樣看來,? 從未同其他植妖有過交流。   黃萱草到底為大義還是為小我,? 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知曉了。   「至於你們想知道的事情……」黃粱直接將玉簡拋到練溪川懷中:「我所知曉的一切,都記錄在這裡面了。」   「這裡面還有我的一些猜測,你們可以參考一下。」   「還有就是……」   黃粱呼出一口氣,深深地朝練溪川他們鞠了一躬:「萱草姐姐給你們帶來很多麻煩吧?」   「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會原諒她,? 如果我處在你們的角度,我也不能原諒她。」   「但我還是想替她和你們道歉,? 替以前的她向你們道歉。」   重新直起腰來,? 黃粱掛起淺淺的微笑:「我本來是她最後一具肉身。」   「不過,因為我是這具肉身原本的靈智,所以暫時壓了她一頭。可我又無法壓制太久,? 這次終於長了記性,他決心化被動為主動,不再等著敵人找上門來。   不求將逆天門和道天門這樣的龐然大物扳倒,? 那就和實力無關,和腦子有關了。   鑒於修灼的傷勢已恢復了七成,? 練溪川對他們的處境還是比較樂觀的。   距離獨活秘境開啟還有一年零四個月的時間,? 練溪川他們乾脆老老實實等在冥家。   至於會不會被道天門和逆天門找過來,? 那便不是難事。   而冥家雖是敗落,? 但往生業火玄陰陣尚在、流傳至今的古籍尚在、天才地寶也有大半剩餘,一年左右的時間,姑且還是能夠庇護他們的。   偌大的冥家,佔據了冥界陰氣和靈氣匯聚的中心之地,? 如今只剩淒冷寂靜,襯得練溪川四個像是在深宅豪門四處遊蕩的怨鬼。   冥離和冥三途,? 思緒紛亂複雜。如此境況,若是想要重建冥家,簡直比飛昇還難。   冥家這種勢力,? 指頭粗細的淡藍色鎖鏈泛著螢光,伴隨著男人前行的步伐『嘩啦』作響。身側的景象好似被鍍上了一層模糊的水霧,看起來不甚真切。   不緊不慢地穿梭在空曠的宅院間,? 蹙眉望向男人離開的方向。   一路前行至充溢著靈氣的修煉室,男人望著趴在陣法正中的黑貓,? 原來在這呢。」   以防禦為主的聚靈六合陣根本無法阻擋男人的腳步,? 站定在黑貓跟前。   細密纏繞在身上的鎖鏈撞擊,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 仔細觀察許久:「這就是九尾貓?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道天門為什麼會如此重視他呢……」   男人自言自語間,? 週身的景象也彷彿擦去凝霜的琉璃般,逐漸清晰起來。同一時間,男人特有的血煞之氣洩露。   練溪川自入定中驚醒,他猛然抬頭,? 恰好對上男人那雙充溢著灰霧和點星的眼睛。   頭腦中象徵著危機的弦被撥弄出刺耳的錚鳴,他僵直著尾巴緩慢地後退:「你是誰?」   「又怎麼進來的?」   往生業火玄陰陣和聚靈六合陣竟然都沒被激發,? 不是練溪川能夠對付得的。   好在,修灼察覺到男人到來後,及時帶著冥離和冥三途趕來了這邊。   警惕豎起雙耳的修灼一躍落地,? 和男人對峙的同時,發出狠厲警告的低吼:「嚶嗷!」   一人、兩妖、兩鬼,讓本就狹窄昏暗的修煉室顯得愈發擁擠。   練溪川看向冥三途的眼神非常幽怨,? 沸騰的陰氣撥開灑落的月光和星輝。   應獨醉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手腕上的鎖鏈發出清脆的響聲,站起身:「我好像呆了太久了?」   「也該回去了……」   繾綣的尾音落下,? 他就這般憑空消失在練溪川他們面前。   目光掃過如風沙般消散的靈氣座椅,? 確認道:「他離開了?」   修灼點了點頭:「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冥離塌下肩膀,? 長吐一口憋悶在胸口的濁氣:「終於走了……」   乾脆席地而坐,? 你知道他麼?」   修灼同樣放鬆地化為獸身,跳到了練溪川跟前:「在六千多年前,應獨醉就已經力壓同代了。所以我也只是聽說過他的名字,知道他對空間一道鑽研極深,? 甚至超出擁有吉量血脈的古家。」   「再多,我就不知道了。」   頓了頓,? 他抖了抖耳朵繼續道:「關乎他的事……」   「似乎被視為禁忌,? 所以鮮少有人主動提及。在此之前,我也以為他早就飛昇仙界了。」   將下巴墊在修灼背上,練溪川鼓著腮幫子,? 也不好說他是鬆了口氣還是又憋了口氣。   同應獨醉合作,無異於飲鴆止渴。然而練溪川他們狀況堪憂,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說到底,? 練溪川重複道:「所以我不是九尾貓妖,而是邪穢妖靈?」   「可這和道天門追殺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修灼繼續道:「就像唯有水靈力豐富、異火叢生之地才能誕生水、火妖靈,? 邪穢之力同樣得濃郁到一定程度方可孕育出妖靈。」   「邪穢之力代表著修真界所有生命的嗔癡怨怒,? 是一切負面情緒的聚集。」   「第一隻九尾貓在八萬多年前出世,? 你就誕生了靈智。」   「你的意思是……」練溪川若有所思接話道:「道天門做了另修真界眾多生命怨憤之事,? 導致了邪穢之力激增,所以我才得以誕生靈智?」   修灼點頭道:「我是如此推斷的。不然無法解釋,? 你和道天門之間的關係。」   「至於道天門為何會恨不得殺你而後快,? 還是得等你找回曾經的記憶。」   摩挲著下巴,練溪川低聲呢喃道:「道天門究竟做出何等驚天動地的大事,才會能夠讓整個修真界的邪穢之力累積到能夠誕生靈智的地步?」   「而且,為何古籍中甚至沒有一言半語的記載。道天門的勢力,? 隨意篡改歷史了麼?」   可惜不等練溪川捋順思路,? 便到了獨活秘境開啟的時間。   正值丑時,諸月高懸於墨藍的穹頂之上,星光混合著月輝,? 卻被獨活無情打斷道:「看這個。」   只見獨活廣袖一揮,他們正前方十米左右的位置,便緩緩凝聚起一面巨大的水鏡。   練溪川正琢磨著對方意欲何為,? 便見水鏡上浮現出修灼和應獨醉戰鬥的畫面。   如果修灼能發揮出全部戰力,? 現在只能動用九成實力。   正所謂『失之毫釐,? 可想而知修灼境況如何。   看著水鏡中大口嘔血的修灼,? 練溪川的心臟彷彿都被揉搓成一塊皺巴巴的紙團,一揪一揪地發疼:「這上面的場景,真的假的?」   獨活失笑:「當然是真的。」   「按照你的話說就是,? 耍我自己有意思嗎?」   顧不得獨活的調侃,雙眼緊緊黏在修灼身上的練溪川嚥了口唾沫,艱難地詢問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他自己都不清楚,? 什麼樣的答案能讓他心裡好受一點。   獨活幹淨利落地回答:「此刻。」   用力閉了閉眼睛,驅趕出腦海中紛亂的雜念和上頭的怒火,? 練溪川嗓音暗啞:「有什麼辦法能幫他?」   「應獨醉是近萬年前的強者,? 更何況現在。」   獨活卻是沒有搭話的意思,視線集中在水鏡之上,片刻不離。   忽然他像是看到什麼稀罕物件似的瞪圓了眼睛:「哎!」   『撲哧』地笑出聲來:「耳朵都被打出來了!」   練溪川連忙將視線轉回水鏡,便看到被穿透的兔耳頹然地耷拉在修灼臉頰兩側,血液順著傷口蜿蜒而落,將原本雪白的兔耳染得殷紅。   攥緊的雙拳骨節泛起青白,? 側頭看向躺在他身旁的修灼。夾雜著濕潤泥土腥氣和青草芬芳的微風拂面,揚起散亂在對方胸前的幾縷雪白髮絲。   用手肘半撐起身體,練溪川用指尖撫過修灼濃密的睫毛:「睫毛也變白了。」   伴隨著對方眨眼的動作,? 連胸口都蕩起一陣柔軟的酥麻。   修灼也自己捉了綹頭髮觀察一會兒,? 獸身也更加威風凜凜了。」   心頭忽然浮現出一種不詳的預感,練溪川感覺自己後槽牙開始疼了。對於自家道侶,? 修灼對『威風凜凜』四個字的理解誤差頗大啊。   還不等練溪川回答,修灼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化作獸身,炫耀起自己的『威風凜凜』來。   將近成年男子腳長的體型,? 柔軟地耷拉在臉頰兩側。   練溪川順手朝修灼的屁股摸了摸,? 蓬鬆得好似絨球。「」   他感覺自己詞窮了:「……」和以前……區別很大麼?   對上修灼亮晶晶的大眼睛,他清了清嗓子:「體型的確大了不少。」   然而修灼卻不滿意如此敷衍的評價,他坐立起來,將自己的大耳朵捧到練溪川眼前:「看耳朵!」   「由圓鈍變為鋒利,像不像一柄出鞘的神兵?」   練溪川喉結滾動,附和道:「嗯,? 修灼打了個激靈,嗓音乾澀道:「還有雷劫……」   「我當年渡劫時,雷劫最後多劈一道滅世神雷,? 卻不一定了。」   「在原本的『未來』中,? 兩次還能是巧合嗎?」   「這分明是針對,? 蓄意置我和伴翎於死地。」   「那可是雷劫啊。」練溪川不自覺地屏住呼吸,不甚確定地開口道:「雷劫,? 如何能夠掌控雷劫?」   艱難地嚥了口唾沫,練溪川強壓下冒出芽的大膽想法,低沉道:「究竟是誰……」   「能夠掌控雷劫呢。」   已經有所猜測的修灼下頜緊繃,? 蒙在心頭的陰霾宛如浸透的布料般沉甸甸的,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遲疑了幾秒鐘,還是開口,? 嗓音低沉:「還有一點……」   「我並未感受到仙界的接引力。」   「按理來說,我神魂痊癒,? 也或多或少會感應到仙界玄光的接引之力。」   「在獨活秘境時,? 我沒有感應到接引之力,便以為是因為那裡規則特殊所致。可是我們已經離開秘境許久,我卻……」   修灼欲言又止,練溪川雙眼圓瞪,足以顛覆整個修真界的猜想在他們腦海中逐漸生根發芽。   強行按下那株即將破土而出的幼苗,練溪川乾笑兩聲,? 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它。」   「但是種種跡象表明,? 之前似乎對我一無所知。」   「這是不是能夠說明,? 天道其實同樣被某些規則限制著。」   「比如它不能隨意探查我的行蹤、不能隨意插手修真界發展、更不能隨意泯滅生靈……」   「所以,? 替它做自己無法做的事。」   修灼表情淡然,? 語氣從容不迫:「天道本就不是萬能,不然你也做不到和它纏鬥萬年。」   「天道看似堅不可摧,然而它的弱點也是顯而易見的。它的第一個弱點,? 便是你。它越想要至你於死地,越說明你能威脅到它;」   「它的第二個弱點,空有力量卻無法盡數調動。它想滅殺蘊月兔,? 而非將我亂雷劈死。可見,它的力量並不是能隨意使用的;」   「它的第三個弱點,就是道天門。十萬年間,它將修真界所有修士玩弄於股掌之間,其中都或多或少有道天門的身影。道天門對它來說,乃是無堅不摧的利器。可若失去了這利器呢?單靠它自己,? 他目的明確,只管全力追擊對方。冥離也意識到,對方恐怕就是衝著他來的。   雙方僵持約莫盞茶時間,? 狼牙棒似的尖端瞬間穿透冥離肩膀。   「冥離!」恰好趕來的冥三途目眥欲裂,? 如轉輪般清空冥離週身五十米內所有邪穢籐。   冷汗淋漓的冥離咬牙,? 抬手將佈滿倒刺的殘莖拔出,血流噴湧。   黑袍人對冥三途的到來似乎並未放在心上,? 數之不盡的猙獰植物組成難以突破的牢籠,將兩鬼圍困其中。   獨活秘境邪穢之力旺盛,邪穢籐在此地能發揮十二成戰力。而冥三途雖說已突破至合體期,? 著實有些捉襟見肘。   以陰冥鬼火燃盡近身所有孢子,冥三途陰冷的目光落在黑袍人身上,? 消耗戰我們根本拼不過。」   「擒賊先擒王,? 你堅持片刻,我去把黃萱草滅了。」   話音剛落,冥三途於瞬間爆發。靈力、殺氣、陰氣和陰冥鬼火擰成一股無法言明的恐怖力量,以他為中心,方圓十數里的邪穢籐如行將就木的枯樹般層層剝落,最後化為雪片似的飛灰。落在地上,? 赤裸的腳掌踏空而行。   步步逼近練溪川和修灼,? 原本陰柔的嗓音此刻有些嘶啞:「你是什麼意思?」   「嫣兒分明是因為壽元耗盡,? 方才……」   練溪川卻不耐煩地打斷道:「應門主真的這麼想嗎?」   「若僅僅是壽元耗盡,她的神魂早就應該轉世了。以應門主對尊夫人的重視,? 恐怕一直都在尋找她的轉世吧。」   「不過……」   「你沒找到,? 對嗎?」   應獨酌已踱步至練溪川跟前,他俯視著對方道:「你能猜到這些,倒也是心細。」   「但那又如何?頂多證明嫣兒尚未轉世罷了。」   練溪川卻嗤笑一聲:「我雖然不知尊夫人何時羽化,? 但看您這副急迫模樣,少說也有千年了吧。」   「上千年都未能轉世,您覺得她還有可能轉世嗎?」   側頭躲過應獨醉因憤怒而發出的攻擊,? 他自顧自地繼續道:「您和我急眼算什麼能耐,又不是我害死了尊夫人。」   「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還有誰有如此本事?」   「您存世萬餘載,? 這修真界不太對勁兒吧?不然這門派,為何叫逆天門呢?」   收回伸向練溪川脖頸的右手,應獨醉強壓下胸口郁氣,眼眸中血色褪去:「你知道了些什麼?」   練溪川嘴角勾起細微的弧度,得意地挑眉:『上鉤了。』   「我知道很多,既然打算同應門主合作,? 千萬別動……」   「你這一動,? 我恐怕就要按歪了。」   修灼連連應和催促:「我不會動的,? 快點。」   修灼從未佩戴過任何裝飾性質的法器,當然沒有耳洞。現在要假扮黃二十九,? 該做的準備還是得做好。   他原本是想自己動手,? 可練溪川卻自告奮勇,表現得異常積極。難得練溪川對雙修以外的事情產生如此大的興趣,修灼便順了他的意。   伸長脖子湊熱鬧的般般卻沒修灼這麼好脾氣,? 他等了盞茶的工夫都不見練溪川動手,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你能不能快點?」   「打耳洞而已,又不是繡花,? 這個磨嘰。」   一把推開般般的大腦袋,練溪川不悅道:「我不是得瞄準了嗎?」   「就不該把你放出來,? 你廢話太多。」   甩開練溪川抵在自己額頭的手,? 這還用瞄準?還瞄了這麼久?你化形期巔峰的修為是白給的不成?」   說完,他又耷拉著眉毛向修灼訴苦:「修修,你看看他啊!又欺負我,我剛出來就想把我關回『小黑屋』。」   般般口中的小黑屋,自然就是御獸環的虛無空間了。   修灼也是無奈,只能各大二十大板:「般般你別鬧他,? 才必須返回道天門。所以哪怕練溪川和修灼披上了黃三和黃二十九的皮,也有充足的時間做好準備。   尊臨秘境的開啟之地在西寰界,只是時間尚未確定。練溪川和修灼原本還打算回中蒼界去找阮紅袖詢問情況,? 先行前往西寰界再說。   修灼自修煉中醒來,? 便見練溪川正盯著網牌發呆:「她一直沒回復你麼?」   練溪川早前在[界聊]上聯繫過阮紅袖,? 以免他們找過去時撲空。   「沒有。」將網牌扔回儲物戒指,練溪川鼓著腮幫子,? 這年頭還有修士不上網麼?連應獨醉這種能當傳家寶的老古董都上網啊。」   戳了戳練溪川金魚似的肉肉臉頰,修灼笑道:「可能她在忙些什麼,沒來得及上網吧。」   「而且有些話,? 也不方便在[界聊]上說。道天門勢力盤根錯節,難保不會被他們監視。」   「等我們從尊臨秘境出來,直接去找她便是。」   塌下肩膀,? 練溪川悶悶道:「行叭。」   傳送站關卡檢查嚴格,練溪川和修灼雖能變換樣貌,? 他倆自然不會冒險乘坐傳送陣。   好在道天門的身份名牌有短程傳送功能,? 黃級每月能免費進行六次傳送。黃三的名牌剩下五次,黃二十九的名牌剩下四次。練溪川和修灼詳細地規劃了一番路線,只進行了兩次傳送,便成功抵達西寰界。   西寰界同其它小界一樣,進出城池都必須核實身份。練溪川和修灼不想自找麻煩,乾脆露宿郊野。反正有貓兔之家在手,? 修灼那邊卻柳暗花明,被尊臨的神魂分身帶走。   「尊臨尊上!」儘管修灼早已知曉尊臨和練溪川自始至終是同一隻貓,可再見對方,? 還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崇敬之心。   抬手示意修灼落座,? 好久不見吶。」   熟悉的輕佻語調,? 若不是您,我恐怕早就……」   「不不不。」尊臨晃了晃食指,端正表情:「我救你本就有私心,? 若非要說什麼感謝,也應該我來謝你。」   「這些年,你將我照看得相當不錯。」   尊臨這算是間接承認了,? 他和練溪川的確是同一隻九尾貓。   修灼也是表情一肅,隨即道:「那麼,? 我都會將全身修為封印於第九尾,存放到秘境中心區域。」   「而和第九尾封印在一起的記憶,則是我——第八世——也就是現在的我,將前八世的所有記憶打亂之後,填進去的。」   修灼露出了然神色,怪不得練溪川接收的記憶儘是些殘破畫面,? 修灼凝望著水鏡中在寒風下瑟瑟發抖的黑色毛球許久,手上不自覺失了力道,茶盞都被他不小心捏碎。   尊臨聽見動靜,? 視線落在他手中的瓷器碎片上。   修灼深吸一口氣,? 自顧自地將茶水斟滿。   似笑非笑地看著修灼強裝鎮定的模樣,尊臨調侃道:「怎麼?心疼了嗎?」   目不斜視地同尊臨對視片刻,? 大大方方地回道:「嗯,心疼了。」   「我的道侶,我當然心疼。」   如此理所當然的態度反而讓尊臨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和練溪川本是一體,而修灼卻又如此直白地說心疼練溪川……   尷尬地將手擋在唇前清了清嗓子,尊臨連忙轉頭看向水鏡以避開修灼的視線,? 半透明的臉頰染上些許胭紅。   論臉皮厚,尊臨顯然不是練溪川的對手。若是練溪川聽到修灼說心疼自己,? 他恐怕早就撲到對方懷裡要親親了。   再說回練溪川這邊,? 他開始琢磨天亮之後自己該何去何從。   當務之急,? 自然是盡快和修灼會合。哪怕還是找不到秘境中心區域,他倆至少可以抱團取暖。但練溪川也知道,能夠和修灼在茫茫冰原上相遇這件事兒,努力也是白努力,主要還得看運氣。   而尋找傳承貓尾,甚至比同修灼匯合還要困難一些。   簡而言之:只要分不清方向,? 他定會出手相助。   甩了甩尾巴,? 這渾水我是不得不趟了。」   在得知練溪川和被圍攻的黑袍人相識後,? 直接迎上了他。   在這種難以從外界補充靈力和邪穢之力的情況下,? 挾著能吞噬一切的邪穢之力將兩名黑袍人碾成齏粉。   原本還在和逆天門弟子纏鬥的第三名黑衣人見識不妙,毫不猶豫地以遁法脫逃,血雲翻滾,? 將空氣都如同被抹了胭脂般染上淡淡的緋紅。   可惜練溪川卻不打算放虎歸山,貓抓板如此有辨識度的武器被對方看見,? 必然會暴露他的身份。   後腿發力猛蹬向地面,? 金色的雙瞳半瞇,鎖定前方螞蟻大小的血影,貓抓板再次落下。   伴隨著一聲淒厲而不甘的尖叫,茫茫天地重歸寂靜。   將隱患根除的練溪川也長舒一口氣,優哉游哉地踱回逆天門弟子身邊。   見練溪川歸來,被救的逆天門弟子發出尾音旖旎的輕笑,? 顧不得飛濺到臉上的茶水,修灼轉向尊臨,眉宇間的自始至終都無法消退的褶皺又加深幾分:「你什麼意思?」   「會有危險麼?」   尊臨摩挲著下巴,? 把握好分寸不會造成什麼損傷。」   「不過呢,吃苦頭倒是難免的。」   「那女人看似柔弱,? 倒還真是個狠人了。」   朝修灼挑了挑眉,尊臨壓低的嗓音彷彿冒著嘶嘶的涼氣,有些陰森:「想像一下,? 困惑的表情透露出他的心思:『就這?』   「那……」他舔了舔下唇,追問道:「這種方法真的能錘煉神魂麼?」   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神魂當然也可以提純嘍。」   聞言,? 爆發出驚人的光彩。   留意到修灼的表情,尊臨微微張大了嘴巴,驚愕道:「你不會也想試試吧?」   修灼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所謂『苦頭』於他而言不過是毛毛雨罷了,倘若能借此錘煉神魂,倒是一樁美事。   呲了呲牙,? 他和扶迎柳分開之後,秉承著『閒著也閒著』和『來都來了』的態度,嘗試起對方提供的錘煉神魂之法。   他沒有離開森林太遠,? 也能及時躲回森林。   如利刃般刺骨的狂風暴雪毫無保留地紮在練溪川毛茸茸的臉上,? 收回流轉在體表的靈力護罩。   失去了最後庇護,練溪川起初倒還扛得住,? 將其活剮成薄如蟬翼的碎片……   最後,飆升至極限的疼痛甚至使他產生了幻覺,半邊身子冰冷如萬年寒潭、半邊身子滾燙如先天異火,? 汗水在凝結和融化中反覆,身下積出十數米的冰面。   煎熬了約莫七個時辰,? 艱難地爬回森林中休整。   靠著樹幹休息了兩柱香左右時間,? 總算緩過勁兒來的練溪川連忙甩干身上的冰茬和汗水,哆嗦著將抱住蓬鬆的尾巴暖身子。他望向森林外空地的表情複雜糾結,自口鼻呼出的霧氣白濛濛地上升,圓嘟嘟的貓臉皺成一團。   也就盞茶的工夫,待練溪川徹底蒸乾身上的絨毛,他便迎著漸白的天光,? 將他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   他當然不是吃飽了撐的,? 故此在這驗證自己的猜想。   好似揮舞的長劍,? 細心體悟起來。   差不多半炷香的時間,? 他終於徹底確定,助他錘煉神魂的並非此地規則,而是一種只有兵器才能釋放的鋒銳之氣。   如墨的長髮同潔白的大雪齊飛,? 喃喃道:「應該沒問題吧?」   「或許會遭點罪、受點傷,但應該沒有性命之憂吧。」   「再說了,? 方為妖上妖。」   練溪川凝眉,? 給自己餵下最後一顆定心丸:「一定沒事!」   「這是我自己的秘境,? 以前的我必然能推測出我的想法。所以無論我做什麼,都肯定沒事,我總不可能害死自己。」   打定主意的練溪川說幹就幹,將經脈中流動的靈力全部轉換為邪穢之力,然後以邪穢之力為核心,將方圓五十里內的鋒銳之氣盡數引入體內。與此同時,? 最終還是沒能抵抗住九百九十九枚儲物戒指的誘惑,決定同俞西歸、東陵子簽下血契。   腳下堅如磐石的冰面如豆腐渣般層層剝落,伴隨著即將崩山的劇烈震動,? 漂浮在練溪川面前。   俞西歸眼神複雜地望著斬獄劍,? 沉聲對練溪川道:「滴血。」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五光十色的儲物戒指山,? 最後一滴滴落在長劍之上。   伴隨著殷紅的血液在凹凸不平的劍身上蜿蜒,板結的銹塊如同被熔化般消失,刺眼的光芒自包裹在內裡的利刃迸射而出。   煞氣、陰氣、血氣和鋒銳之氣,? 如還巢乳燕般一股腦地湧進練溪川的身體,好似撲食的餓虎般,瞬間將那些被錘煉過千百遍的撕碎。   原本漆黑的雙目猛然變為金色,? 在他身後肆意綻放。   淒厲的嘶吼被卡在灌滿鮮血的嗓子眼,? 全身都無法控制地大幅度抖動起來。   東陵子眉頭蹙緊,不由擔心道:「你我力量太強,他恐怕承受不住。」   倒是看似溫和的俞西歸表情平靜,淡然道:「那就死。」   「八次他都死過來了,再死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就是命,他的命,? 方圓十里都沒有其他修士蹤跡。   身處斬獄劍中的東陵子不耐煩地開口,? 只能讓你們提早出來十五個呼吸的時間。」   「拖到其他修士出來,你雙重雷劫加身,? 任你八百張嘴都解釋不清楚。」   練溪川神色一凜,? 簡單和修灼解釋兩句後,他們雙雙化為獸身奪路狂奔。十五個呼吸時間轉瞬即逝,二妖也成功跑出了數萬里。   練溪川再也無法壓制自身氣息,? 雙重雷劫……」   「我們的馬甲是不是保不住了?」   此地距離秘境入口到底還是太近了些,若是道天門有心推敲,? 未必不會發現端倪。   修灼倒是淡定得很,? 拉長了調子哀聲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   「九百九十九個儲物戒指,換『有多少要多少』的靈石,? 這值得嗎!」   含淚將自己和修灼積攢至今的所有靈石整理進一隻儲物戒指,? 要伸不伸:「你能用儲物戒指嗎?」   「要不要我先幫你保管,? 到我這取?」   俞西歸勾住練溪川緊攥的儲物戒指,往回一拉,? 又看看夾在自己和對方之間的儲物戒指,他咬了咬牙,乾脆用出了十成力氣……   在成功將儲物薅走的瞬間,? 俞西歸和練溪川皆是踉蹌著後退了幾步。   將裝滿了靈石的儲物戒指收進廣袖,心裡鬆快不少的俞西歸長吐一口濁氣,皮笑肉不笑道:「不必麻煩。」   「這些都不一定夠陵子用的,? 犯不著分批取走。」   說完,俞西歸如來時般,? 悄無聲息地回歸斬獄。   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 不僅七零八落,而且鮮血淋漓。   一頭扎進身側的修灼懷裡,練溪川抽噎道:「修修,我們又一窮二白了!」   「想哭……」   輕撫著練溪川的後腦,修灼安慰道:「靈石沒了,我們還可以再賺,? 練溪川還是放棄了『吃軟飯』、『打家劫舍』和『騙靈石』的想法,決定走正路,靠自己的雙爪致富、用自己的勞動換錢。   蔫頭耷腦地趴在修灼懷裡,? 每天都要靠煉器換靈石修煉嗎?」   「太辛苦了……心疼你,? 也心疼我自己。」   修灼沉默了幾秒鐘,? 否認道:「不是。」   撫摸著練溪川絲緞的黑髮,他不緊不慢地解釋起來:「我先是靠殺『修』越貨起家、然後殺『修』越貨發家、最後靠殺『修』越貨養你,? 煉製法器換靈石——」   輕笑一聲,? 他低頭對上練溪川瞪得圓溜溜的雙眼,饒有興味道:「對我來說同樣很是新奇。」   練溪川:「……」所以,你現在改邪歸正不覺得有點晚嗎?   似乎是猜到了練溪川所想,? 修灼表情無奈:「你橫跨三個小境。哪怕渡劫之後根基穩固,力量掌控和心境修為仍差了不少。」   「煉丹和煉器對力量和神魂控制要求最為嚴苛,對沉澱心境更是大有裨益。老老實實過段安穩日子,? 對你我都有好處。」   『嗷嗚』一口咬上修灼的下巴,練溪川含糊不清道:「行叭,? 聽你的。」   「雙修功法,? 你兌換過來了嗎?」   修灼:「……」這事你倒是記得牢靠。   掌根抵著練溪川的額頭將其推開,? 他翻出一隻全新的玉簡:「記錄在這玉簡裡了……」   忽然,? 練溪川強硬地扣住修灼的腰將其攬進懷中,打斷了他未完的話。二妖身高相仿,此時額頭相抵,視線如籐蔓般交織。   練溪川原本幽黑雙眼褪成燦金的貓瞳,邪佞的慾望和單純的喜愛融合,燙得修灼蜜色的皮膚泛起紅暈,? 今天還沒開業嗎?」   「沒呢!但好些人已經開始排隊了,我也等他們家的養元丹呢。」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真沒見過他們這麼擺攤的。我就納了悶了,? 八成腦子有問題。」   「要我說,? 並不比卓大師矮一頭。」   「切!差多了!依我看來,她根本配不上卓大師。」   「呵,夕小姐配不上,? 難道你配得上?人家兩個天造一對、地設一雙,哪輪得到你這醜八怪指手畫腳?」   ……   眾修士口中的卓大師和夕染小姐,不是旁人,? 暫且安置下來。   練溪川在煉藥一途的天賦驚人,? 他便找回了往日手感。修灼本就是煉器大師,改造法器自然不在話下。短短數十天工夫,他倆便積攢下大量的丹藥和法器。   為了售賣這些丹藥和法器換,練溪川和修灼原本是打算租一間鋪面,但新招的掮客小石頭卻建議他們租攤位。攤位的價格比店舖便宜六成,只是面積小了些。好在酒香不怕巷子深,? 一名黑袍人緩步踏上祭壇。他廣袖輕揮,丹爐便馴服地懸浮而起縮至茶壺大小。近千株處理好的靈植則如眾星拱月般環繞在黑袍人的週身,方便他取用。   天逐漸破曉,? 妖異如鮮血的異火跳動著,包裹住大半丹爐。   黑袍人雙手以特殊的韻律和節奏在瞬間打出數十道控火訣,? 提煉成一團晶瑩剔透的藥液。   練溪川見黑袍人的煉藥手法行雲流水,暗自咋舌:『道天門果然底蘊深厚,? 不知要耗費多少天才地寶。』   他半瞇起眼睛,? 越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如此陣勢,看來煉製融魂丹並非幌子。』   『融魂丹到底有何等效用,讓天壹不惜假借天道名號,? 也要煉製呢?而且,天道知不知道天壹要煉製融魂丹呢。』   天道乃是修真界規則的一部分,而並非修真界規則本身。所以他亦不是全知全能,同樣被修真界規則所掣肘,? 他也無需建立道天門方便自己行事。   練溪川沒有在毫無頭緒的事情上糾結,? 便越覺得對方處理靈植的技法和控火時指尖的細節似曾相識。他咬著腮幫內側的軟肉,眉頭擰起疙瘩,苦思冥想許久卻始終想不起自己在何處見過。   日昇月落、晝夜更迭,? 黃級成員十不存一、玄級使者折損近八成、就連地級長老都陣亡三人,若不是天壹主動出面協助抗下最後一波雷劫,恐怕道天門的傷亡會更加慘重。   毫髮無傷的天壹覆手而立,? 曾經佝僂的脊背似乎都挺直幾分,和被丹劫劈得血肉模糊的眾修士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打量著倖存的修士,? 所有成員不僅得是天才,還必須是妖孽!」   「既然你們能在五倍強度的丹劫中倖存下來,? 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黃級成員全部晉陞玄級,? 待我後續安排。」   「至於積分獎勵和折扣獎勵,? 會在閣老會商議後另行派發。」   儘管練溪川和修灼對夜合的出現皆是滿心疑慮,? 但他倆默契地低垂著頭,沒有過多地打量夜合,以免被天壹注意而露出馬腳。   天壹似乎有事要辦,? 交代幾句後便迫不及待地離開,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的夜合則沉默著緊跟在他身後。   倖存成員修士身上的長袍盡數在丹劫中損毀,大家這會兒皆是一身破爛衣衫,莫說面容和身形沒有遮擋,? 有些實力差的連屁股都露出來了。   窒息的尷尬好似飄渺的霧氣,? 他不僅有面具,臉皮還厚得很。   地級長老們眼神交換的瞬間,便明瞭對方的意思,? 示意俞西歸和東陵子閉嘴。已經被這倆巧舌如簧的劍靈忽悠過一次,他不想再上當受騙。   抱起肩膀,他想起俞西歸之前許諾給自己的好處,? 越發憤懣不平:「你們糊弄我和你們簽訂血契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說好的——」   一字一頓地強調:「九、百、九、十、九、個!儲物戒指都是我的呢?」   「最後倒好,? 我就拿了個零頭。」   東陵子像是被踩到痛腳似的面色一僵,雙手不自在地絞住衣服的布料。他咬著牙揚起下巴,? 表現得比練溪川還理直氣壯:「我們哪裡騙你了?」   「九百九十九枚儲物戒指,? 我們拿走的只是儲物戒指裡的靈石而已。」   練溪川喉頭一哽,好似卡了塊吐不出又嚥不下的魚骨頭,? 從舌頭根下往上泛酸。   平日裡不是以『力』服人,? 便是被修灼好聲好氣地安慰,練溪川哪受過這種被懟到啞口無言的委屈。   見練溪川眉毛都像打蔫的菜葉般耷拉下來,東陵子抿了抿唇,? 耳尖漫上一抹愧窘的緋紅。俞西歸提出向練溪川索要靈石的時候,他原是強烈反對的。   東陵子性子高傲,已經送出去的東西,必不會再要回來。奈何當時情況緊急,? 隨時有可能跌落境界。   兩害相權取其輕,? 他最後到底是默認了俞西歸的做法。   東陵子厭惡出爾反爾之人,自己卻做了出爾反爾之事,本就心煩意亂得很。練溪川又急吼吼地跑來戳他傷疤,? 東陵子如白玉般的皮膚似乎也隨之褪了顏色,伶仃的腕骨輕微地顫抖。   俞西歸見修灼進門,? 淡綠色的葉片舒展著沉在杯底:「萬年悟道茶,在心境方面頗有助益。」   「日後你們再渡劫時,? 能幫助你們抵抗心魔誘惑。」   修灼同俞西歸對視半晌,? 無聲地接過茶盞坐在練溪川身旁。   練溪川窩在清心籐編製的搖椅裡,? 從喉嚨到下腹好似有岩漿翻滾。   雙手在吐出的舌頭兩邊扇風,練溪川頂著一雙淚泡眼,哈著氣道:「這茶是不是有毒! 神色淡然地仰頸將茶湯一飲而盡,不過片刻,雙眸便如月下清潭般泛起瀲灩水光。   東陵子將倒空的茶壺收起,眉間蹙起疲憊的褶皺,? 默默吸收起靈石。   攬緊東陵子的肩膀,? 俞西歸笑瞇瞇地看向修灼:「修道友,我和陵子發現了最後一條第九尾所在……」   還不等俞西歸把話說完,緩過勁兒來的練溪川便打斷對方,? 單薄的嘴唇繃成一條直線,他雙手絞著衣袍的邊緣,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最後的族人。   猶豫許久,? 道出不少蘊月兔一族辛秘。   最後,? 我很抱歉。」   「我有無數理由可以解釋自己為什麼沒及時出現在你身邊,? 我沒有資格要求你原諒我……」   修灼忽然打斷道:「我們之間,談不上原諒。」   深吸一口氣,? 而是那些貪得無厭的修士,和間接造成這一切的天道。」   「當務之急,是趁此機會,? 找回劍鞘和最後一條第九尾。」   既然修灼如此認為,對道天門藏寶庫覬覦已久的練溪川自然不會反對,他立即乖巧地點頭道:「好的,聽你的。」   俞西歸那雙凌厲的眼睛笑成兩輪彎月,? 產生了裂痕。陵子和修灼都在陣法方面造詣頗深,哪怕無法破解那些陣法,也能夠撕開容許我們進入的裂口。」   「我們『恰好』聽到天壹和黑袍煉藥師的談話,? 照亮蜿蜒在樹影中的錯雜小徑。   練溪川和修灼悄無聲息地跟在俞西歸和東陵子身後,撥著夜色前行。   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做賊心虛的練溪川忍不住四處打量,向修灼他們傳音道:「天壹不會突然折返吧?」   「他臉都抽巴成菊花了,? 腦袋很有可能已經不中用了啊!」   俞西歸:「……」杞人都沒有你戲多。   倒是修灼安撫地握了握他由於緊張而冰涼的手掌,安慰道:「不會的,? 別想太多。」   可練溪川卻異常執拗:「萬一呢!不怕一萬,? 就怕萬一啊。」   東陵子:「……」你怎麼這麼槓。   在修灼再次開口之前,? 他不耐煩地截過話頭道:「有萬一就自認倒霉,涼拌。」   練溪川:「……」更擔心了。   瞥見練溪川順著額角滴落的冷汗,修灼啞然失笑:「當初欺騙諸天戰場眾多天才的時候,? 也沒見你如此緊張,」   「不一樣啊!」練溪川歎息道:「以前那都是明搶,現在是暗偷。光明正大和鬼鬼祟祟當然不是一碼事。」   仰望隨雲朵飄蕩而忽明忽暗的圓月,他不僅懷念起曾經打家劫舍的美好時光:「還是明搶舒服,? 明搶理直氣壯。」   修灼眨巴幾下眼睛,? 無言以對。   跟著俞西歸他倆七拐八繞地穿行不知多少重防禦陣法和幻陣後,? 練溪川終於見到隱匿在半空中的藏寶庫大門。   懸浮在樸拙的大門正前方,? 俞西歸解釋說:「所謂藏寶庫其實是一座小型秘境,它被安放在空間亂流中,需要氣機相同的鑰匙方能開啟。」   練溪川十分配合地詢問:「那鑰匙在哪?」   「在天壹身上,? 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   伏城先是一怔,下意識回望地面混亂的戰場。隨即便定下心神,? 腳下輕點飛身進入藏寶庫內部。   原本自發聯合對抗地級長老們的玄級使者見此情景,? 下手更是狠厲三分。   揮袖擊殺一名距離藏寶庫入口只餘毫釐的玄級修士,? 你還挺信任他的。」   「我若沒記錯的話,? 你就不怕他反咬你一口?」   地貳游坦然自若地遊走在戰場之中,當其他修士接近入口方才出手,所以顯得極為悠閒:「就像你信任玄壹……我差點忘了,? 他現在是地壹了。」   「我信任玄壹,就像你信任地壹一樣。」   瞳孔猛然收縮,地二十四不自覺地屏氣凝神,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起地貳:「兩面下注?」   他半瞇起眼睛,? 我也不是。」   花開兩朵,? 各表一枝。   再說已經進入藏寶庫的伏城這邊,他眉心的火紋忽隱忽現,將空氣都灼燒得扭曲起來。他強迫自己克制住激動的心情,? 一邊同修灼解釋他和天道間的因果。   正如他們之前推測那般,練溪川之所以能夠誕生,是因為天道產生意識後不再公允,? 邪穢之力滋生。所以,他和那些邪穢之力的源頭——也就是那些滿懷怨憤的生靈——之間有因果糾纏。   如果練溪川想要證道入仙界,? 想要憑一己之力滅殺天道意識並不容易。   因為早在天道神識誕生初期,? 冥主六道發現前往冥界輪迴的靈魂激增進而察覺到其存在,並將此事透露給修真界渡劫期和大乘期修士。   為了維護修真界穩定,? 還借道天門之手重塑過這段歷史。【注1】   若不是練溪川在修煉邪穢之力時,從中感應到部分六道的記憶片段,亦不可能得知此事。   前車之鑒在先,? 天道意識不可力敵,唯有智取。練溪川低調地修煉八千餘年,終於想到對抗天道意識的辦法。天道意識之所以能反殺眾多高階修士,主要占三點優勢:   一、天道意識能調動部分規則之力;   二、天道意識能通過規則之力,? 預見部分未來;   三、修士們在天道規則下證道,? 根本無法傷害天道意識。   若是練溪川想要抹殺天道意識,? 他就必須得擺脫天道規則。於是,他想到了別界證道。只要在修真界以外的小世界證道,修真界的天道規則便奈何不了他練溪川。   就這樣,? 彷彿有無形波浪蜿蜒蕩滌至修真界的每一處角落,天空像是被洗去污濁般驟然清透許多。   被阮紅袖留在無華書院的般般似有所感地抬頭,一股溫柔卻不容拒絕的拉扯力襲來——   待般般回過神來,? 他隨即逼出一滴心頭血落入面前清澈見底的江水中。   攙著碎金的殷紅被稀釋成淺淡的水粉,? 猶如巖縫間萌發的種子般堅定而緩慢地露出真容。   與此同時,? 般般的血脈記憶盡數覺醒。   般般的確是五爪金龍遺留在下界的血脈,當年五爪金龍蒙練溪川恩惠活出第二世,? 以第一世龍軀佈陣,將修真界無處輪迴的神魂接引進龍巢,並且保護起來。【注1】   不計其數的淡藍色光點自龍巢升騰而出,? 如蒲公英般悠哉地向冥界飄浮而去。當這些沉睡數萬年的神魂在三途河中洗盡塵垢後,便會被六道送入輪迴。   若有仙緣,他們興許會某一世踏上修真路,追尋長生;若無仙緣,? 最終化作三途河中一塊純淨的神魂碎片。   般般的氣息隨之不斷攀升,? 轉瞬便突破當前境界。   遠在逆天門的應獨醉亦是感受到熟悉氣息,? 他來不及療傷,直接撕破空間來到龍巢正上方,目送著那顆代表著紀嫣兒【注2】的光點和自己漸行漸遠……   曾經巨石般沉甸甸壓在胸口的遺憾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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